“你记得清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见过多少面吗?”段非凡问。
“……不记得。”江阔说。
“我爸坐牢以后,我见他的次数是能数清的,”段非凡说,“前三年我没去见过他,因为他不让,后来我老叔每年就都会带我去,大概三四次,少的一年只去了两次,再大点儿我就自己去。”
江阔没说话。
“我小时候跟我爸很亲,后来……也很想他,”段非凡说,“但是见不到的时候想,见得到的时候又觉得很陌生,他也很少像以前那么跟我说话,那种感觉……”
“嗯,”江阔点头,“我能明白。”
“这两三次我俩才开始说些日常,”段非凡说,“今天他突然……跟我说,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
江阔看着他:“他觉得对不起你。”
“我并不需要他这么觉得,”段非凡叹气,“而且我突然发现他……跟我记忆里的不太一样了,好像眼睛也有点儿老花了。”
“所以你就哭了。”江阔说。
“其实……嗯,”段非凡点点头,“哭得特别厉害,吓得龙须糖老板娘以为我给不起钱,说不收我钱了。”
其实是看到你消息的时候才哭的。
江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笑了起来:“靠。”
“不过我还是给了钱的。”段非凡说。
“没事儿,”江阔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后难受找阔叔哭,阔叔知道你给得起钱,五百块哭一次。”
“学坏了啊。”段非凡笑了起来。
手机在桌上震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你俩怎么个意思!是在一起吗?”刘胖喊,“去不去涮羊肉了啊!”
“去啊,”段非凡指了指门,他俩走出了宿舍,“在哪儿了?”
“在学校门口了。”江阔看着手机。
“门口!群里喊半天了,你俩一个屁都不放。”刘胖说。
“来了来了。”段非凡说完挂了电话,又搓了搓脸,转头看着江阔,“还能看得出来吗?”
“什么?”江阔看他。
“哭过。”段非凡说。
“不专门看其实也不明显。”江阔说。
“那你刚……”段非凡说了一半停了。
“嗯,我就是专门看的,”江阔说,“进门就感觉你气场不对。”
“气场怎么不对了?”段非凡愣了愣。
“你平时,怎么说,”江阔比划了一下,“总是很有精神,神采飞扬,对,神采飞扬,今天一看,觉得你整个人都是塌的。”
“……这都能看出来?我哪儿塌了?”段非凡说。
“意会,”江阔说,“这些都是意会。”
“行吧。”段非凡说,“那你现在意会一下,我飞扬了没?”
“一会儿你再社交两回,就飞扬了。”江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