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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景再能忍,少年心气一上来,立即不甘示弱地回嘴:“一家人?我可还没承认。”

    林蓉忙把阮景拉到一边:“小景,我事先给你打了电话的……但你没有接到……我就先做主搬了房间。你上了高中是要住校的,现在小杰也长大了,不能老和我们睡在一起,你……你懂点事好不好?”

    阮景自问也不是个不能商量事的人,他也知道家里的空间不算宽敞,只是第一次被“懂事”一词逼得哑口无言。

    他只觉有一团火在肺叶燃烧,但母亲那双比实际年龄更老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还在微微颤抖,捏得他生疼,望向自己的那双眼也充满哀求与愧疚。

    这如同冰冷的水一般,未等怒气慢慢降温,就直接湮灭这一阵火,连一点苟延残喘的烟都冒不出来。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缓缓抽离了自己的手,走向自己的杂物间去了。

    不就是搬个房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在家的时间也不会多了。

    当时的阮景是这么想的。

    而命运这老爷子十分调皮,偏生喜欢开玩笑。

    阮景不仅考上了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的高中,还因宿舍资源紧缺,被老师相劝放弃住校,他不得不每天往返于家与学校之间。

    赵彬沉默少言,不怎么主动搭理阮景,阮景也不多惹事,两人之间倒是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除了赵杰时不时得寸进尺的作死,阮景觉得也尚可忍受。

    平时他清晨出门去学校,晚上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与家里的人相处时间不多。

    但最近暑假就不同了,才在家待了半个月,大大小小的争执已经让阮景想早点开学了。

    他忍无可忍,终于每天爬起床就背上画板去挑个地写生,或者与朋友厮混到晚,才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回来。

    阮景本以为错开相处时间,就能相安无事到开学。

    可惜他不挑事儿,事儿拽得二五八万地找上门来。

    那天,阮景照常回家。

    进了家后,他余光瞟到赵杰坐在父亲旁边规矩看动画片,心想这小崽子最近倒也很少惹事,或许过了鸡嫌狗厌的年龄,能与自己稍微和睦点?

    然而阮景在拧自己卧室门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沉,眉头随之一皱。

    自从发现赵杰溜去他的床上蹦迪,他就习惯了出屋上锁,巧的是今早自己走得匆忙,只是把房门带上,如果不是有意去开门,是发现不了没上锁的。

    不安的心随着推开的门彻底沉了下去,他在门口站了片刻,进屋踢开一地狼藉,画架上画了一半的水彩被墨水泼毁,一页页撕下来的画册被折成各种奇形怪状,散落一地,他拾起脚边四分五裂小人的残骸,那是去年林白送他的手办……甚至连凹造型用的木头模型都没能逃过分尸的命运,四处散落,头甚至掉到了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