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揣着手机,拿起外衣离开卧室,心想难道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的事,或者也和自己一样,单纯是忍不住想念。
于是极度疲乏淡了一些,心里生出一点让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的喜悦。
家里人全都睡了,他蹑手蹑脚出了门。
冬末的凌晨霜露还重,夜色浓稠如墨。空气湿冷,吸一口如同细小冰渣扎入肺腑。
为了隐蔽,两人约在当初表白的小凉亭里。
远远就看到等在凉亭的人,阮景带着雀跃小跑过去,一接近就开心地抱了抱对方,调侃:“这漫漫长夜,也教秦老师不能入睡?”
秦西诀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接话,阮景才察觉对方今晚有些不对劲。
不知是不是穿了黑衣服的缘故,还是天色太冷太暗,秦西诀披着夜色而来,眼里也沾染了些许冬夜的冷和疏远。
阮景刚要疑惑开口,就见秦西诀递过来一个小箱子。
是阮景之前放在秦西诀家的画具。
阮景莫名其妙接过来:“啊,你怎么还特意送过来……”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一顿,抬头间笑容淡了,他看着秦西诀,“……什么意思?”
当初在秦西诀家置办这套画具,是方便自己待在那边时随时练习。
就连他两没有在一起时闹别扭,阮景也没有把它带走,潜意识里不想和秦西诀再无联系。
今晚秦西诀漏夜归还画具,阮景心里的喜悦散了,慢慢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秦西诀垂眼看着那个盒子,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而冷的一层阴影。
好几秒过后,才缓缓开口了。
“阮景,我们暂时分开吧。”
阮景瞳孔一缩,心跳蓦地失重。
他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秦西诀说了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扯着对方的袖子,咬牙:“秦西诀,你再说一遍。”
秦西诀另一只收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他在自己强行筑起的冷硬外壳里,抬眼看向阮景,逼着自己不移开视线。
“我们分开吧。”
阮景拉着他衣袖的手突然收紧,紧到指节泛白,眼里冒出星点怒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家的事情不是说好一起解决……我都没提分,你凭什么提?”
好不容易收拾了一路的情绪差点决堤,秦西诀察觉自己眼眶一酸,一眨眼,把崩裂出的水色敛了回去。
冷硬的外壳摇摇欲坠,没关系,他端出演练了千万遍的薄情寡义。
他慢慢扳开阮景攥紧的手指,那几根自己最爱把玩的手指带着血色尽失的冰冷,让他的温度想多逗留片刻……
他却如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无情地把对方的希望一点点松开。
秦西诀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慢慢摇了摇头。
他转身要走,阮景立马疾步上来拽住他,终于相信他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