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敢?活着才有作死的资格不是吗?”陆婪栗拿出生签递给归海梦,“换一下。”
归海梦惊在原地:“你给我?”
“我想赌一把,把你死签给我,万一我回不来了,也不算冤枉。”陆婪栗拿了死签,一边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扔给归海梦一把伞兵刀,“送你了,防身用吧。”
归海梦悄咪咪地进了唐诗的房间,一样的布置,但地上有陈旧的血迹,大约就是这两天的,墙壁土质很厚,敲敲出个机关什么的是别想了,况且归海梦直觉就算有出口也不该是在这里。
她有一个隐约的预感,但她无法实施。
她下楼的时候,唐诗已经做完了一根蜡烛,是短粗型的模具,她一边放蜡烛一边看门边,好似很担心陆婪栗。
巨人观的味道太冲了,窜的一楼全是,归海梦受不了这个刺激,捂着嘴趴在角落,瞥了好几眼大缸里的尸油都无法下手,只觉得要把之前吃的点心都吐出来。
唐诗看她拈着木勺舀了一点点还皱着眉头小心不弄脏自己的样子,心里在冷笑着,动作却停了停,眼珠一转,露出个微笑来:“你还好吗?”
归海梦蹲下身,愣了愣:“我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唐诗把新的模具递给她,小心凑近,“我叫唐诗,对不起啊,刚刚态度有点凶,另一个女生不让我跟你多说话。”
归海梦磕了下牙,茫然道:“啊,这样啊。”
“在这里待一天很折磨人,而且你不知道我已经抽到叁次留签了,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唐诗低着头,因为饿她说话一直都有气无力的,现在看她表情就更可怜了。
“我真的很想走,所以我想讨好她,说不定她可以带着我一起走,可是她很霸道,说带我可以,但不能带你,你拿的是死签,是个拖累。”
“她要我孤立你,她怕你抢她的生签,我害怕,所以才这么对你的。”
归海梦很配合地皱起脸来:“啊?她怎么这样。”
“是吧。”唐诗抱歉地对她说,装着无意道,“可能她很强吧,你看她居然敢出去,而我们不敢。”
唐诗细心地教她做蜡烛,冲她虚弱地笑:“但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我偷偷地跟你说这些话。”
“……生签能抢吗?”归海梦一脸单纯地看她。
“能的。”她问的正好是唐诗最想说的,“她不管你抽的什么,明天十二点你拿的什么才算数。” 归海梦点点头,很敬佩她:“我都不知道。”
她的模样正好刺中唐诗心里的虚荣心,她禁不住得意,又很快压了下去:“你这样的女孩一定会被吃了,那个女人烦人嚎叫,第一口会先咬断喉管,然后一块一块生吃,直到你被咬破命脉或者失血过多,我们就直愣愣地听……”
唐诗打了个寒颤,她这话不是假的,她说的时候脸色都发白:“我不想你死,你肯定也不想死,我可以帮你的。”
“怎么帮?”
“那个女的回不来,人不全的话生死签就会被回收,等大家人齐了重新抽。如果她回来……”这话她自己都觉得没可能,但她还是轻声说,“我们就一起把她的生签偷过来,到时候我把我的留签给你,你就不用死了。”
哎,果然是一把好算盘。
归海梦心里有些难过。
她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那是建立在她跟陆婪栗坦诚的基础上,如果先来找她的是唐诗呢?
她言辞恳切,而且态度真诚,自己很可能就中套。
可之前来这里的人呢?互不相识,自身不保,要死的拼命想活,能活的担心会死,中间的里外不是人,别说是像唐诗使心机,便是随便煽风点火都能炸了场。
这种情况,人害人都来不及,谁会轻易相信另一个人?
这才是这个地方,或者说转生地最磨人处。
红蓝签,抽出的不是生死,而是人为了求生欲可以把底线踩得有多低。
即使如此,归海梦还是轻飘飘的说:“好啊。”
她跟唐诗一起做尸油蜡烛,期间借故去了一楼的几个房间,看起来都正常,她又进了厨房,厨房里全都是喷溅的血和剩下的人的残肢。
一颗死人头就摆在案板上,灰白的脸只剩下了一个眼珠子,另一个被生生剜去,正对着归海梦。
归海梦差点尖叫出声,跌在满是血的地上。
她越看,越觉得猫腻在唯一一个不能去的地方。
她要转身走,倏忽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滚到了她脚下。
归海梦低头一看。
正是剩下的那颗眼珠子,沾了血,朝上,瞳孔正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