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忙把瓷瓶递过去,齐韩对准伤口往上撒,只听魏珞“嘶”倒抽一口气,胳膊也颤抖了下。
想必是疼极了。
杨妡偷眼瞧去,正见他咬着下唇,额角一层薄汗密密地散发着光芒。
齐韩动作极快,见伤口血已止住,用细棉布一层层绕上去包了个严严实实,又嘱咐道:“明天这个时候来换药,记着千万不能沾水,也别用力太过崩开伤口。这几天多用点补血养身的汤水。”
魏珞“嗯”一声,摸索着从怀里掏出块碎银扔在案台上,“我没空来换药,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换。” 齐韩将瓷瓶里药粉倒了大半在纸上,刚包好,忽地想起来,“你要是不怕疼,我这里有药膏,药膏止血生肌效用更好,就是粘劲大,往下揭的时候要费些力气。”
魏珞淡淡道:“一并给我吧。”说着将撸起的袖子放下。
杨妡这才注意到,春寒料峭的二月,他竟然就只穿着一件单衫。
齐韩找出药膏,与药粉一块交给魏珞,又细细交代了用法,正掂起戥子称碎银,魏珞已掉头出了门,连个“谢”字都没有。
透过门缝,杨妡瞧见他解开马缰绳,翻身跨坐马上,扬起马鞭用力挥了下,根本没将齐韩的嘱咐放在心上。
齐韩也看到了,摇摇头道:“这些人就爱逞勇斗强,以后少不了苦头吃。”转头又向杨妡道谢,“多谢表妹相助。”
杨妡怔怔地望着门外,片刻才反应过来,笑道:“举手之劳谢什么,待会儿我倒是真要请表哥帮忙。”
齐韩笑笑不再客套,专心给那位等待着的中年妇人诊脉。
妇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话也直爽,不等齐韩问话,先自喋喋不休起来,“我身体一向结实,平常能顶个大老爷们,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浑身上下不自在,站久了就觉得发虚发晕,齐小大夫,您快帮我瞧瞧咋回事儿,家里一堆活计等着呢。”
齐韩瞧瞧她脸色,又仔细诊过脉,问道:“今儿你吃过饭了吗?最近可沾过油水?”
妇人忙点头,“早起吃了,喝了一大碗清水粥,油水没沾过,家里米面都见底了,眼瞅着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捞着喝汤吃肉。”
齐韩叹口气,“婶子没病,就是吃得少了身子虚,回去问问大叔舍不舍得把家里下蛋的母鸡宰一只给婶子补补,再买半斤红糖,每天冲了红糖水喝一碗。”
“齐小大夫,我这病不用吃药?”妇人狐疑着问。
“不用,”齐韩笑道,“也不收你诊金,回去熬得稠稠的米粥吃上一碗管保你头不晕了。”
妇人拖着虚弱的脚步慢慢离开。
杨妡将写好的膏脂方子连并自己素日涂抹的膏脂一并递给齐韩,“表哥帮我瞧瞧,这膏脂能不能用?”
杨妡最近一直临摹《颜勤礼碑》,一笔字已经有模有样了。
齐韩先夸一声“好字”,才低下头仔细揣摩。
杨妡正坐在适才妇人所坐之处,与齐韩相距不过尺余,倒将他瞧了个清楚。齐家人肤色都好,非常白净,齐楚这样,齐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