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韩心知肚明, 笑道:“我觉得表妹所言很有道理, 连孔圣人都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对于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即便见死不救也无可厚非。”
杨妡连连点头, “还是表哥开明!”
齐韩笑笑,转身一个个拉开抽屉,将所需药草取出来,摆成一溜, 挨个称取所需份量。
杨妡视线在盛放着腽纳脐的抽屉上扫过好几眼, 终是没敢开口索取,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齐韩配药。
未几, 齐楚红着眼圈进来,唤一声“阿妡”,仰头看着齐韩哀求道:“哥跟娘说一声, 我还是不去了吧……不是姑母家不好,我在姑母家住着凡事不用操心,还有丫鬟随时伺候……可是娘病着,家里不能没个做饭洗衣的人。” “怎么没有?难道你不在家, 我们还干饿着不成?”齐韩放下手中戥子,拍一下齐楚肩头,“家里有我,肯定委屈不了娘亲,你尽管放心地在姑母家住,等过上三五个月,这边消停了,我再接你回来。”
齐楚簌簌落着泪,只是不肯。
齐韩便板了脸道:“你这般执拗,娘知道又得跟着上火,病怎么能好得利索?”
齐楚这才止住声,哀哀道:“我去就是,可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一定得告诉我。爹右腿伤过,阴雨天容易疼,别忘记将沙子炒了给他敷一敷。”
“我知道,”齐韩好笑,“家里三代行医,不说祖父跟父亲,就是我也比你强,切忘不了这事。”
等张氏回来,三人便告辞离开。
出门时,杨妡特地看了眼路面,先前的一滩血已变成暗红色,看着不再那么惊心怵目,只是沿路留下的点点血斑有些令人生畏。
三人照旧坐了马车回府,在车里,张氏温声劝慰齐楚,“你娘的病没事儿,三舅说有个一两天就好了,就是以后不能生气上火。你娘最疼的就是你,你要好了,她岂有不好的?等回去找几块好料子给你娘裁身新衣裳,她看着你的手艺长进,心里自然欢喜。”
齐楚点头应好。
杨妡不由问起给魏珞的衣裳,“也不知针线房做好了没有,还是早点送去好。”
“许是好了,等回府你去问问,”张氏支使素罗,又别有深意地扫了杨妡两眼,叹一声,“性子太粗暴了,这手指头也不跟树叶似的,今年掉了明年再长,你说……唉,我看跟婉丫头嫁的那位有得一比,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人。招惹不起啊,招惹不起。”
杨妡猜测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面上却不露,伸手掂起裙边络子系着的玉佩,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少顷开口道:“大姨母家那儿子纯属罪有应得,我也就是个女子,要是我是男儿身,少说也得打断他那……”
打断他那三条腿,再让他满街乱窜专门干那些丧天良的事儿。
齐楚没有看到那场景,不解地问:“魏家少爷怎么了?”
杨妡便细细说了遍,“那种人就得打得他服,不服他不老实。这次也不知能不能长点记性?”
齐楚咬牙,恨恨地道:“十根指头都砍了也是轻的,怎么就不一刀子捅死他?”
张氏沉默良久,无奈地开口,“不管怎样,那也是你们的表哥,这会儿成了半个残废,你大姨母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杨妡讥讽道:“大姨母污蔑表姐时,怎么不想想表姐的日子怎么过?再说,大姨父不是马上就考中了吗,等中了进士做上官,家里要什么没有,怎么没法过了?”
“你呀,真是得理不饶人。”张氏瞪她一眼,取过只靠枕倚在身后,缓声道:“姑娘家在外头别这么牙尖嘴利的,该和善还是要和善些……太咄咄逼人了不好嫁。”
杨妡忙狗腿地笑笑,“娘说得对,我都记着呢,在外人面前肯定细声细语和声和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