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刚三年,很多人都摸不清圣上脾性,便将主意打到圣上一母同胞的瑞王身上,谁知瑞王是个混不吝的,对了自己的脾气便笑脸相迎,若是话不投机,连应酬都懒得应酬,直接赶出去。
就这么一个人,先是相中了杨姵不说,还亲自为杨妡保媒。
别人看在眼里,都觉得瑞王是在跟杨府示好,对杨府几个在外头有差事的男人颇为奉承。
杨归舟天天精神抖擞荣光焕发,连走路也轻快了许多。
见魏氏抢白自己,毛氏没好气地说:“行了,不提这事,听说张氏怀上了?几个月了,是男是女?” 提起孩子,魏氏心里也存着气,淡淡答道:“快六个月了,不知道是男是女,怀胎这么久,张氏就没让府医把脉。”
“她这是干嘛呢?怎么不让府医看?”毛氏立刻来了精神,“该不会没怀上,假的吧?”
魏氏真心对毛氏无语了,“肚子都鼓起来了,什么真的假的?”
毛氏觑着魏氏神情像是不怎么悦意的样子,悄声道:“你怎么就让她怀上了呢,要是个姑娘也就罢了,如果是个儿子,阿峼怎么办?依我的意思,赶紧让府医把把脉,也好定下留不留?”
“什么留不留?”魏氏倏忽变了脸色,“嫂子,这缺德事做过一次就够了。上一回你说峼哥儿和小娥年幼,怕张氏从中使坏,我便依了你,这十好几年过去,峼哥儿都该成家立业了,又有功名在身,要是这么个大男人还忌讳个幼弟,那他将来肯定没大出息,还不如就把二房交给那个小的……再说,老二都三十好几了,膝下就峼哥儿一个儿子,也是时候添丁了。”
“贞娘,你不是把阿容忘了吧?”毛氏听着不对劲,老脸拉得老长,“你可是当着我的面答应阿容,以后肯定完完整整地把二房交到阿峼手里。阿峼眼看着就要外放为官,少说也得十年八年才能往京都里调,要是张氏真生出个儿子,老二天天守着家里的小儿子,心能不往小的身上偏?到以后分家产,还不定谁占便宜,二房院屋里的摆设还有不少阿容的嫁妆呢。”
魏氏冷声道:“嫂子你要不放心,我这就叫人把阿容当年的嫁妆单子找出来,一样一样对着,你拿回去。我们杨家不缺银子,向来就没有用儿媳妇嫁妆的例……再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峼哥儿要真是个有志气的,就不该惦记着爹娘的家产。”
“我拿回去干什么?这是留给阿峼和小娥的,我不拿,但也不能便宜到别人手里。”毛氏拍着炕桌道,“贞娘你真糊涂,这叫嫡庶不分,以后就等着败家吧。”
两人说着说着又要呛起来,只听门外珍珠道:“大夫人和二太太过来请安。”
却是钱氏正在二房院说话,听到毛氏来访,不来问个好说不过去,而张氏既然知道了,只好也跟着走一趟。
毛氏的目光就紧紧地落在了张氏身上。
张氏穿件杏子红的宽身褙子,因为衣裳薄,挺起的腹部完全显露出来,尤其她体态还算轻盈,就只肚子尖,便越发明显。
再瞧张氏脸色,肤色仍是白,但鼻侧生出好几粒红色痘痘,非常醒目。
老一辈儿都说肚子浑圆是女儿,肚子尖凸是儿子,又说怀女儿皮肤好,生儿子皮肤差。
毛氏觉得有八成把握是个男孩,心里开始焦躁,脸上却堆出一副笑来,拍拍身旁椅子,“巧娘身子重,来这里坐下。”
张氏对毛氏自来有几分防备,闻言笑道:“谢舅母看座,我怕热,门边凉快些。”离着远远地坐了。
毛氏笑道:“听说你有了身子,我也没准备别的,你表嫂找出两匹软和的细棉布给小孩子做中衣,我这里还有个老方子,是三十年前一个游方道士给的,说服用之后有宜男之效……昨天特地吩咐人重新抄了份,又出去配好药,你找人煎了喝,连服三次准保一举得男。”说着将药方连并包好的药一道递了过去。
两人离得远,张氏又不宜走动,珍珠倒是有眼色,双手接着送到张氏面前。
张氏大致扫了眼,见药方上面写着的几样药材都极平常,并无忌讳之物,可仍不愿意接,笑盈盈地道:“我都六个月了,是男是女早长成了不可能变动,喝了也没有用。不如嫂子收着,等大少奶奶有了动静给她喝喝试试,到时候给老夫人添个重孙子,咱家里可就是四世同堂了。”
钱氏听着有道理,脸上的欢喜便掩藏不住,笑着接了方子,端详道:“游方道士的方子有些真好使,但有的就是为了骗人财物,少不得再请府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