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夏日祭明明是他的提议, 可临近时间点, 他不仅通讯不接, 而且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
缪苗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等待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得到回信, 她不知怎么的有些疲惫,干脆背靠着门蹲坐下来。
她其实也有很多话准备想和他说, 一直找不准恰当的时间点,又羞于表示,加上得知了太多她本不应知道的东西, 一时判断不出哪个才是轻重缓急, 结果一拖拖到了现在。对于他提出想去夏日祭典这件事情, 她其实是非常高兴的, 想着先不论未来的道路要怎么走, 起码也要趁这次机会告诉他她真正的想法。她一开始是想继续等待的, 可最近总有一种如果再拖下去,也许就来不及说出口的预感。
真是糟糕到极点的预感。
然而先不谈未来,现在他连人在哪她都不知道。 缪苗有些失落地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 缪苗猛然抬起了头,喜悦溢于言表。被她目光灼灼盯着的尤拉诺维奇反倒有些别扭,丢给她一个袋子:“我去弄了点东西,椎名告诉我扶桑人这种时候都会穿这个,你进去换上。”
缪苗打开袋一看。是一件已经缝制好的浴衣, 上面是绞缬撮花的紫阳花图案,白色的素底,粉紫蓝渐变的花束,漂亮精致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她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哪看见过这块布料,对了,是还在东京都游逛的时候,她短暂驻足于一家工艺品店面前欣赏过它,这种传统人工扎染接近于工艺品的布料价格贵得惊人,她当时只是觉得花纹和颜色很养眼,才多停留了一阵子,没想到他居然买了下来。
那时的它还只是一块未仕立的素布,如今却已经是一件成衣了。他今天消失了一个上午,估计就是跑去了不知哪个地方,找人将其缝制成了浴衣。
缪苗失声笑了出来,一半惊喜一半无奈:“谢谢你,但我不会穿呀。”这种穿戴复杂,又不是直接披上扎个腰带就好的扶桑传统衣物,他是怎么觉得她会穿的?
“哼,我就知道你会没用到这份上。”尤拉诺维奇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轻嘲道,但明明是嘲弄的话,言语里却又有道不明的雀跃,“你先把里面白色的那件底衣换上。”
缪苗听话地回房。她在袋子里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件塑封的白色底衣,穿戴方式明了,只需要套上将腰侧的绳结打好就行了,应该是作为浴衣打底用的。
她将它换上,然后打开了门。
尤拉诺维奇看见只着一身襦袢的缪苗时喉咙紧了一下,然后他也闷声进到了房间里面,从袋子里翻找出别的配件,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地拔高了音量:“你过来这里。”
缪苗明白这是他想帮她穿戴浴衣的意思了,她也没问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穿戴浴衣这件他本不应清楚也不会感兴趣的事情——这点小心思如果揭破的话,恐怕他又要炸毛了。已经摸透他性子的缪苗只是安静地走到他跟前,然后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抬起了双臂。
在别人的帮助下穿戴衣服对于缪苗而言是一种新鲜的体验,特别是帮她穿戴衣服的是眼前的少年,不真切感就更加严重了。放在接近一年前,这大概是她永远没办法想象到的事情。
浴衣披在身上,手臂穿过衣袖,右衽在下,左衽压上。尤拉诺维奇抿着嘴将手从浴衣的两侧伸入她的衣襟里,给她调整着浴衣的长度。
这样一来,就像是从背后环抱着缪苗一样。
想再保持这样的姿势一阵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想法。
一条绳结固定住了浴衣,尤拉诺维奇展开了那条与浴衣花色相衬的蓝色半幅带,上面同样是紫阳花的暗纹。他将半幅带在缪苗的腰上缠了几圈,然后给她打了个最为标准的文库结。
尤拉诺维奇做着一切的时候全程似乎都在屏息,直到那个结稳稳当当落下的时候,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放开了缪苗。
“好了。”他的声音有些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