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儿么?”李素笑着问道。
阮软则捂着耳朵看着安歌,说:“姐你胆子真大,我现在还不敢放。”
被夸了胆子大的安歌,胆子似乎真的很大,后来,她和外公还有李素,将剩下的烟花放了个一干二净。
“姐姐要是也在九川就好了。”阮软拿着燃了一些的香吹了两口,火星字冒了冒,“元宵节就能一起放烟花了,外公还会糊灯笼……”
放烟花安歌体会过了,拎着纸糊的灯笼过元宵,安歌还挺羡慕的。
虽说九川四季如春,但夜晚也挺寒凉,几人放完烟花后,就回了房间。房间里,阮软的母亲已经洗好了水果,喊了安歌一声说:“安歌,去叫你妈妈下来,春节联欢晚会快要开始了。”
“好的。”安歌得了安排,小跑着上了二楼。
安歌和阮白芷的房间微开着,她停住脚步,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是阮丁香和阮白芷。
“我一开始让你收养安歌,是因为你睡不着。谁让你就跟她过下去了?她再好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她以后成家立业,迟早要离开你的。”阮丁香的语气里是责备和心疼。
“我懂你的意思。”阮白芷说,“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阮白芷穿上开衫,开门往外走,刚一打开门,她眼睛微微睁了睁。 “安歌……”
楼下的人在看联欢晚会,刚好播放到开心麻花的小品,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安歌坐在地毯上,阮白芷拿了两瓶啤酒和一瓶果汁。将果汁递给安歌,阮白芷坐下后,“啪”得一声开了一罐啤酒。
房间里开着很暗的灯,安歌接了果汁抿了一口,阮白芷喝了一口啤酒,开了口。
“我收养你确实是有目的性。”
她这么直白的开场,让安歌一愣,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高中毕业那年,和我喜欢的男孩偷尝禁果。他在送我回去的时候,遭遇了车祸。他临死前用身体护住了我,我活了下来。”
“他父母一开始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地让我赔他们儿子。而得之我怀了他们儿子的孩子后,两人下跪求我生下孩子,他们负责养。”
阮白芷眸光一动,她下巴微颤,喝了一口酒。
“我把孩子打掉了。”
心头像是一把凉风吹过,安歌看着阮白芷,眸光微动。
“我那年才十九岁,活了人生的四分之一,我不可能生孩子。”阮白芷至今能记得当时她躲在卫生间,门外那男生的父母哭着求她的声音。
“打了孩子以后,那男生的父母就再也没来过。我同班同学知道了我的事情,全部骂我狼心狗肺,疏远了我。”阮白芷声音抖了一下,但她眸光坚定,轻笑一声后说:“但我不后悔,反正我上大学,会有新的同学,也会有新的……恋情。”
可是一切,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发展。
“我得了严重的失眠和精神焦虑。”阮白芷说,“一闭上眼就是男生临死时血肉模糊的趴在我身上问我他明明救了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生下他的孩子。除此之外,我还有幻听,时不时会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我接受过很多治疗,心理医生看了一大把,没什么用。”阮白芷声音渐渐发空,“医生说我心里有愧,但他们认为我做的没错,我爸妈和我姐姐还有我弟弟都觉得我没错。”
“但我不是个善于欺骗自己的人,心理医生说我没错,是因为他们要治愈我。而我家人说我没错,是因为他们是我家人。”
阮白芷眼神空洞地仰头看着天花板,她喝了口酒,酒滑过嗓子,让她舒服了些。
“后来,你大阿姨帮我去寺庙里求安定符。寺庙里的主持说,我心里愧疚太深,要想摆脱这种境遇,就去收养一个和我流掉的孩子一样年纪的孩子。”
说完,阮白芷眨眨眼,抬眸看向了安歌。安歌对上她的视线,眸中没什么表情。
她今年十六岁。
如果阮白芷的孩子没有死,那么也是十六岁。
这就是阮丁香为什么说,阮白芷过得苦。她从十九岁开始,每天每夜都活在自己的愧疚中,而她还要咬着牙继续活着。
她看着阮白芷,她今晚和她说的这些,安歌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家人之所以能做家人,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与其他人之间更为浓厚的缘分。
她需要妈妈,阮白芷需要孩子,最后她们成了母女,这就是缘分。
阮白芷觉得她被她利用,会很伤心难过,然而恰恰相反,她能对阮白芷有用,安歌很开心很高兴。
所以她冲着阮白芷笑了笑,问道:“那我来了以后,你还失眠吗?”
安歌的笑容,让阮白芷心尖一颤,她刚说了那么多,都没有想哭的意思。而安歌这句话,让她喉头一酸。
“没有。”阮白芷也是一笑,她看着安歌说:“自从你来后,我睡得特别安稳,特别踏实。”
“那就好。”安歌心里一下踏实了。
阮白芷侧眸看着她,一声笑后,眼泪流了出来。 “我何求有幸,收养了你。”
阮白芷一哭,安歌有些紧张。她看着阮白芷,慌张中张开手臂抱住了阮白芷。喉头有些酸,但安歌没哭。她抱着阮白芷,眨了眨眼说。
“妈,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做了你的女儿。你要是不介意,我以后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想给我找个爸爸,我不会阻拦。你想自己过,我就永远陪着你。”
阮白芷上床睡了后,安歌也上了床。她听着阮白芷沉稳的呼吸声,心里觉得挺开心的。一开心后,就有些睡不着。她钻进被窝里,想找人聊天,划开微信上下看了半天,最终定在了倪南的聊天框上。
但她还没发消息,楼下突然传来阮软的叫声。
“新年快乐!”
安歌一听,看了一下时间,刚好过十二点。与此同时,小镇上的鞭炮声再次响了起来,新的一年就这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