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安雪听清了。
——是冉羽迟开始弹钢琴的原因。
画面滚动得太快,安雪被丢入某个场景,又抽离,接着再被丢入下一个。
他看到如同炼狱的场景,天空裂开一道巨大裂缝,无数厉鬼自裂缝呼啸而来;
他看到冉羽迟来到鬼界,冉羽迟很崩溃,因为他已经想不起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人的记忆正在从他的脑海中消失,只留下手臂上的牙印,和怎样也无法复原的半枚铭牌。
牙印是会痊愈的。
于是,在即将痊愈那天,冉羽迟狠狠咬上那处。
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咬破皮肤,咬进血肉中,咬得鲜血淋漓。
安雪怔怔的看着那一幕。
他想起晨星高中,他在替冉羽迟包扎伤口时,在他手臂上看到的牙印。
当时他想,不可能有人对自己那么狠。
原来是有的。
因为他不想忘记某个人。
安雪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想法,有难受,有无措,还有更多说不清的情绪,黑潮压过般将他整个吞没。
精神攻击他尚能忍受,但这股说不清的情绪,却像是枷锁般,将他牢牢钉在原地,禁锢他,刺痛他。
再一次回过神时,精神攻击已经终止,梦境内容消散,视线中,每一个人,每一道虚影,每一片声响,全都被停留在了上一刻。
空间静止,时间不动,整个大厅死寂一片。
而冉羽迟就在安雪的面前,右手虚虚搭在他的腰侧,搂住了他。
沉沉嗓音在耳边落下:“还难受么?”
安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手扯住冉羽迟的衣领。
“嗯?”冉羽迟挑起嘴角。
安雪微怔。
不论是鬼王还是学生会会长,冉羽迟都是那个冉羽迟,无论何时总是从容不迫,灯光落在他身上,耀眼而明亮,清浅笑意停留在嘴角。
冉羽迟垂下头:“怎么了?”
这个姿势使他们靠得极近,目光相交,鼻息交错。
此刻分明有很多问题该问。
你是鬼王。
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天师。
你为什么要故意透露身份?
你有什么目的?
三十一天,到底什么意思?
他本该问的。
——但是安雪一个也没有问出口。
他的心情,全被一种异样情绪填满。
令他烦躁不安,令他焦灼烦闷。
安雪沉沉凝视冉羽迟,猩红的右眼像是盖上了一层无法扑灭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