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盈的手一僵,过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声道:“今日连累四爷了,那韩进满嘴污秽,我恨不得撕了他的嘴,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却总是抵不过这满城的流言蜚语,才不得已想要和他理论一番……”
叶齐宏没往心里去,点头道:“我知道,对了,等会我就不去用晚膳了,母亲问起就说我已经在外面用过了。”
殷盈轻嗯了一声,看着他的脸,眼中的热意越来越盛。
良久,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四爷,有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这阵子忙,也没得空和你商量。你看,我进来也快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不如过几日拜托母亲和大嫂,替你张罗个好姑娘开枝散叶,你看如何?”
叶齐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道:“你说什么?” 殷盈的眼中泪光盈盈,说的话却很是顺畅,显然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你房里就只有我一人,难免冷清了些,冀城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有侍妾和通房,四爷也不用顾忌我,这点度量我是有的,若是在外面有中意的,也不妨——”
“哐啷”一声,桌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
叶齐宏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殷盈吓得花容失色,惊惧地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我……我也是一片好意……四爷为何发怒……”
“你——”叶齐宏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我这挖心掏肺地对你,你居然说要为我纳妾,若是我要纳妾早就纳了,哪里还会有你的正妻之位?殷盈,你如此不把我放在心上,莫不是你心底里还有人?若是如此,你一开始就不该嫁给我,自去找你的心上人便是了!”
殷盈脸若白纸,站在原地的身子摇摇欲坠,双眼呆滞地看着叶齐宏,忽然用足力气地便朝着旁边的梳妆台一头撞了过去。
叶齐宏大惊失色,飞快地拖住了殷盈的胳膊,却没想到殷盈居然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叶齐宏被她带得朝前踉跄了几步,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
叶齐宏又痛又悔,连忙将殷盈抱在了怀里,连声道:“盈盈,是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你打我吧……”
殷盈无声地哭泣着,泪水迅速地打湿了她的衣襟,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叶齐宏的衣襟,整个人都有点痉挛了起来。
“我错了,”叶齐宏慌乱地抹着她的眼泪、亲着她的眼睫,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我不该胡乱猜忌你,可你也不该说要替我纳妾,我叶齐宏虽然算不上是个实打实的正人君子,可自打喜欢上你之后便是一心一意的,你这样冤枉我,我心里生气得很。”
殷盈抬起眼来,一双美眸哭得有些肿了,哽咽着道:“你……你成日里都在外边……我以为你腻了我了……你和母亲都对我这么好……我自然要替你着想……”
叶齐宏心中一动,捧住了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哑声道:“盈盈,你看着我。”
殷盈被迫迎视着她的目光。
“你告诉我,那你自己打心眼里愿意为我纳妾吗?”
殷盈呆了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然而她只不过是一介出身低微的普通女子,被韩进弄得声名狼藉,一不留神便替丈夫、替侯府丢脸,怎么能生了独宠的心,连累得叶齐宏被人耻笑?
她心里数次起了替叶齐宏纳妾的心思,然而越到后来越是舍不得,一想到从此之后叶齐宏对着别的女人吟诗作画、轻笑浅语,这心里的酸涩便越来越浓,以至于每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
今日韩进这一闹,她彻底地心灰意冷,与其叶齐宏日后厌弃了她,还不如她做得漂亮一些,还能日后在侯府有一席立足之地。
“你说话呀,”叶齐宏低声问,“若是我纳了妾,以后我便对她好、日日和她同眠,只是偶尔过来看你一眼,你打心眼里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