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有些纳闷,今儿个十姑娘是怎么了?她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啊,陛下休息的时候打扰,一不留神便是重罪。他正待再婉拒,里面传来了卫简怀懒洋洋的声音:“是宝葭让人过来的?进来吧。”
叶云菲的眼睛一亮,朝着卢安笑了笑,提气凝神,莲步轻挪朝里走去。
她深知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明丽不及叶云茗、温婉不及叶云蓁、柔美不及叶宝葭,但她胜在有一把纤细的小蛮腰,今日来宫里她特意打扮过了,穿了一条藕荷色八幅裙,裙摆飘飘,更衬得那腰身不盈一握,分外袅娜。
前厅中丝毫没有外边的暑气,四周放着消暑的冰块。卫简怀和衣靠在软榻上,他今日穿着便服,又因为刚刚从午睡中清醒,神情有些慵懒,眉目轮廓间也没了平日里的冷厉,倒和普通的世家子弟没什么区别。
叶云菲心头一热,这样俊美的男子,只怕不是帝王也会让无数女子心生仰慕吧? 她的步履越发妖娆了,走到卫简怀面前时故意顿了顿,不出意外地看到卫简怀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腰肢上。
“陛下,”她在软榻前半跪了下来,娇声道,“天气热,吃点葡萄解解暑吧。”
卫简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坐起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她:“宝葭让你来的?”
叶云菲一脸的羞涩,取了一颗葡萄剥下皮来递到了卫简怀的嘴边:“陛下天人之姿,便是十妹不让我来,我也早已心中暗生仰慕,陛下,我只愿能……”
“啪”的一声,叶云菲的手被打开了,葡萄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带出一滩水汁,蔫蔫地掉在了地上。
卫简怀勃然大怒,霍地站了起来,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叶宝葭,你敢!”
他大步朝外走去,脑中已经把叶宝葭从卫婻房中拖了出来搓揉了一百遍,他想要好好质问一下这个小丫头,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替他拉郎配?
叶云菲的脸色一白,指尖都吓得哆嗦了起来,却又有些不甘心,鼓起勇气追了几步想要去拉卫简怀的衣袖:“陛下,十妹能做的我也能做,只求能为陛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斜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又滑落了下来,一口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有人破窗而入,只听得“铮”的一声,两把宝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那锋刃带着寒意闪着白光,叶云菲魂飞魄散,尖叫连连,浑身仿佛抖筛糠一般:“陛下饶命……”
卫简怀满脸煞气站在一丈开外,他屡次身处险境,浑身上下早就养成了一种本能,从来都不许人随意靠近他的后背,一旦察觉不对便会痛下杀手。
刚才那一脚还是他临时想起身后是名女子,是武宁侯府的姑娘,卸去了一半的力气,要不然此时的叶云菲只怕不死也是半残了。
候在外面的侍卫一听不对便冲入屋内,宝剑出鞘,制住了叶云菲。
“去,”卫简怀冷冷地道,“将叶宝葭给朕请过来。”
叶宝葭刚刚从卫婻房里出来,一见少了叶云菲,便知事情有些不妙。
她心中还抱着侥幸之心,毕竟宫中宫规森严,叶云菲就算是想近卫简怀的身也不一定能如意,然后一见到偏殿中的狼藉,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冰凉。
坐在太师椅上的卫简怀神情漠然,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一瞥,手捧着茶盅一语不发,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而叶云菲委顿在柱子旁,嘴角的血流了下来,将那件藕荷色八幅裙的前襟染红了,触目惊心。
一见到叶宝葭,叶云菲心中的恐惧再也忍不住了,哀哀地哭泣了起来:“十妹……十妹救我……”
叶宝葭的脸色煞白,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求陛下饶我八姐一命。”
卫简怀的双目森冷,定定地落在了叶宝葭身上,良久,才一字一顿地道:“是你叫她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