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诸葛霄,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诸葛霄反唇相讥,“你是来找我的么?我难道不是顺便的么?”
乔亦初愣了愣,“我是来找你的。”
“是,你他妈的是来找我的!是来找我所以你从余哲车上下来?啊?大早上和他一起出来?你他妈来找我,第一个见的却不是我!”他暴躁的一圈捶向墙壁,“乔亦初,别把我当傻子!你倒是给我说说Y城到北京的,哪一班航班是那个点到的?”他急促地喘息了两下,蓦然冷漠下来,“我看你是昨天,或者说好几天前就来了吧,怎么,在余哲那里玩爽了才知道来找我?如果今天早上不是刚好我碰到,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瞒过去?”
“诸葛霄——”乔亦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诸葛霄的话让他恶心,他的猜忌让他恶心,他话里面传达出的画面也让他恶心。
诸葛霄住嘴了,站得远远的,就那么冷眼看着乔亦初唇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只想冲过去把乔亦初紧紧抱在怀里。可是他没有。他内心越是冲动越是鼓噪越是煎熬,他脸上做出的表情,他眼里的情绪,就越发的冷漠压抑,冰冷的像看一个陌生人。
乔亦初扶着墙壁深呼吸。从喉咙深处涌上一阵干呕,但他很快憋了回去。年幼时撞见的周北岑和乔楚之间的隐秘画面交替出现在他眼前,甚至连他早已忘记模样的妈妈温碧,也模糊地站在画面深处,仿佛围观着两人之间令人觉得羞耻的动作。乔楚浑身赤裸的模样,皮肤上的潮红,胸膛上被疼爱的痕迹,腿间和股间黏腻的白色液体,紧贴着皮肤的潮湿黑发,一起冲入乔亦初的眼中。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死过去,脸上是像死鱼一样的冰冷绝望。周北岑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他,衣冠楚楚。他蹲下来,抚摸乔亦初的头发。那时候乔亦初还叫乔亦楚。他说,“亦楚,叔叔和你爸爸之间有些事要处理,你可以先回房间吗?”他虽然这样问,却不由分说的把乔亦初关回小小的卧室。很快的,乔亦初听到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听着听着,竟然让他脸红心跳起来。他偷偷把门打开一条缝,睁大了眼睛。乔楚被周北岑压在身下。脸上的神情只有痛苦和绝望。而在他身上耸动的周北岑,也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只是机械的折磨他。
哦,忘了说了,那个时候,乔亦初只有五岁。
那一天放学后的画面太过有冲击力,因此即使小时候很多事忘了,这个场景却一直停留在脑海中。随着年岁渐长,记忆出现偏差,乔亦初甚至怀疑自己当时是否直接撞破了两人之间做爱的场景。
做爱本身并不让乔亦初恐惧。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两个男人,用那种姿势,那种地方交媾。这是属于年幼乔亦初的疑惑。再长大一点,他自己给自己科普,知道了同性恋这一回事,那个画面的意义也不再停留在交媾本身。他承认自己被恶心到的原因是,那两个人,究竟爱不爱。看样子是不爱的,否则为何他们会如此痛苦?可为什么不爱了,却还能做那种事?
乔亦初的整个青春期都在和这个问题做斗争。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无意义的,甚至是矫情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却关系到他的自我人格建构,甚至是因为这一点,他的自我同一性长期处于矛盾当中。他渐渐说服自己接受乔楚和周北岑之间太过艰难的爱情,说服自己相信他们的真爱,甚至到现在,他已经成功的让周北岑进入他们的生活。
没人知道这一切背后,乔亦初究竟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进行了多少心理暗示,甚至尝试让自己去接受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