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里?”
想到答案,诸葛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尼泊尔。”
于周周讶然,“又是徒步?”
“……嗯。”
“他真是疯了。”于周周摇摇头,扔下精致的银色小勺,颇为豪迈的把一整杯的咖啡都一饮而尽,“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诸葛霄有些茫然。北京已经入冬了,天气很冷,昨天刚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小雪,今天却已放晴了。阳光经雪反射,白茫茫的一篇。行人在雪上走,在融化了雪水的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走。午后很安静,和即将到来的圣诞气氛并不很相融合。
“也许……不会了。”诸葛霄取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和围巾,“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改天再聚。”他站起身来,穿上黑色的厚实的大衣。米色的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衬着他消瘦的有些尖了的下巴,看上去有种温暖心安的力量。
于周周看着他背上背包,套好手套,冲她张开五指挥了挥,“拜拜。”
“拜拜,加油啊。”
诸葛霄在她加油的余声中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白光迎面扑来。
于周周侧过头去,从明净的落地窗中去看诸葛霄穿越人流走过斑马线的身影。没有乔亦初,他也在为了自己的将来好好奋斗了,那样沉默却坚定。于周周恍惚再也看不见当初那个替她挡下一拳,却能若无其事的拍拍手走开的嚣张少年了。
——这已经是与乔亦初分手的第一个月零五天。
还有十天就是圣诞,诸葛霄并没有太大感觉。倒是班里的女生一个个都很兴奋,一下子张罗着买贺卡,一下子又说买苹果和包装盒,真是拿来当一个节日来过。
几天前微博上难得刷到乔亦初的消息,穿着冲锋衣站在碧云蓝天之下,远方巍巍雪山蜿蜒而来。他说,已经进入尼泊尔,稍作休整后准备进入雪山区。点开评论区,下拉了好几页。诸葛霄逐条看过去,也看乔亦初给别人的回复。但他似乎很忙,只草草回复几条后就再没消息。
知道他一切都好,诸葛霄就也觉得很好。
虽然走之前他那样说,等他成为了一个更好更能给他安全感的人,他就会回来。但恐怕两人都明白,这样的话,和那些“我会爱你一辈子”、“我爱你如初”又有什么区别。说的人知道是假的,听的人也知道是假的,不过各自都从这当中汲取一些可怜的侥幸与安慰罢了,聊胜于无。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诸葛霄都在想两人何至于走到这地步。两个人都是爱着对方的,这没有什么好怀疑。但就是走不下去了。各自都明白,再执着下去,耗到血和泪都干了,耗到年华老去,耗到感情全无,就是他们乐意见到的结局了吗?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乔亦初新发的一条微博,也是两人分手后的第一条:
【如果一项开支已经付出并且不管作出何种选择都不能收回,一个理性的人就会忽略它。这类支出称为沉没成本(sunkcost)。——斯蒂格利茨】
沉没成本,好一个沉没成本。那些过去了的时间、精力,那些已经化为云烟的感情和付出,都不过是沉没成本。若只把眼睛执着于那些已经投入了的,因可惜不舍而不肯脱身,那便永远收获不了更好的未来。就好像一艘已经开始沉没的巨船,诸葛霄你又何苦死死抱它的桅杆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