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杀人犯被救之后,见到她时说的第一句话。
“是他要杀你。”
“我也想杀他。”
“我也想。”少女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谭志尧说:“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连累了你,你也还是个孩子。”
罗梓彤讽刺地道:“杀人偿命,你就不想想后果?”
“我想过,可能我死了对他娘俩来说,就跟你爸死了对你来说一样,也是一种解脱。”男人低着头,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头发已经剃短了,只露出一层青色的毛茬,露出来的五官依稀可以瞧出年轻时的清隽。“但是那个时候我不能……没法、就那么让他弄死我,我老婆没钱看病,我儿子还在他家里……”
“要是我被他捅死了,我儿子也没命了。”
罗梓彤瞪大双眼:“你知道?”
眼前的这位父亲再没有开腔,很快,警方那边来人把罗梓彤领走了,走之前,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还回头瞧了那个男人一眼。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心里居然扭曲地开始嫉妒起谭霜来。
这个她在补习班门口远远瞧过无数次的小崽子,他家还没出变故的时候,他还是个爹妈都可着劲儿地疼的小孩儿。
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清楚地知道,铁窗里那个身影,他坏事做尽,已经不配称之为人,可他依然是一个父亲。
在生死关头。
豁出命也要保护孩子的,一个真正的父亲。
“那个姓谭的全招了,被害人……被害人家属也没有追究到底。”
从警这么多年,他们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一伙人。
“该说的他都说了,被害人家属也提供了证据,等判决书下来了再看。”
“孩子我们悄悄联系他妈妈去看过了,说状态不好,目前可能无法接受询问,也是,换了大人估计也要吓死了。”
“那就……先缓一缓。”
“暂时别去打扰他了吧。”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
忽然有一日,穆樱子告诉罗梓彤,说她就要走了。
“谭霜儿还是不行?”
“嗯……”
罗梓彤和穆樱子一起在大风刮过的运河桥边溜达了一段路,等天色暗了,女人终于说:“心理治疗,是不是很花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