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事史王氏便有几分不喜,姑太太想见见侄孙女儿不算什么,但这话里话外尽说是同情湘云没了爹娘照顾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这个做叔婶的不尽心吗。
「湘云还没出孝呢。」史鼐摆手说道,想了想后又道:「出了孝后多找几个嬷嬷好生教导,湘云没了父母,咱们做叔婶的帮助有限,这将来的日子还是得靠她自己多些,让她多学点东西,所谓技多不压身。」
言下之意便是让湘云忙着学东西上课,没空去贾家玩了。
闻言,史王氏不禁面有难色,此时史家刚还了国库欠银,史鼐又还未起复,家里就那么一点子死收入,也就勉强够嚼谷,那还能再请一个女夫子呢。
请夫子花销并不便宜,以史秉靖为例,所请的夫子虽是个落第举子,但一年也要一百两银子、加每季二身衣裳,和四季礼品,零零总总算下来,一年大概也要一百五十两左右才能打住。
而女夫子则是更贵了,女子一向不愿抛头露面,会做女夫子的大多为孤寡妇人,日子过不太下去,真真到了不得己的情况才会来做女夫子的。
但能做女夫子的,其才华大多不下于一般举人,而且所知甚广,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花都得略懂一点,女子必备的管家与针线更不用提,甚至连医药巫卜都通者亦不少,不过像这等人才也不是他们能请得起的。
以一般的女夫子来说,虽说是和落第举子一般算的,一样也是年银一百两银子,加上每季二身衣裳,和四季礼品,但因女夫子极为稀少,一般行情会比落第举子略加上两成,再加上做女夫子的大多是无家可归的女人,这吃住都得在府里,还得安排服伺的下人,这样算一算,二百两都不见得打得住。
史王氏沈吟了一下,以候府的地位,给家中女孩们请个女夫子是势在必行,不过这事也不用急,先让嬷嬷们教着,等云丫头大一点后再正式请个女夫子也不迟。虽说请女夫子要花费不少银子,但想想自己也会生女儿,而且老三家里那刚出生的庶女也可以一起学习,到时两家分摊便是,犹豫一会儿也就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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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一下不会怀孕的啦。
☆、妻妾之争
且不论史鼐与史王氏决意要远离贾家,为此还制定了一连串的学习计划,让史湘云好生重温了一把高考生活。对史王氏而言,出孝后最重要的不是一连串的宴请亲友与法会,而是生孩子!
史王氏虽育有史家嫡长子,但女人只生一个孩子那够呢,孩子向来就是女人的底气,孩子越多底气越足,生育的孩子多了,那怕史鼐再怎么宠爱姨娘,再来几个秋姨娘、春姨娘什么的,她也不怕了。
只是史家之前连续几年守孝错过了史王氏的青春年华,眼下史王氏已经有二十四岁,按虚岁都有二十五了,在这三十就等着做祖母的年级,这般年级已是有些大了,虽然还未绝了女人的红事,但史鼐也越发不爱去她房里,除了初一、十五外,几乎都留宿在夏姨娘房中,既使来了她的房里,也是盖棉被纯聊天居多,甚少叫水。
见夏姨娘房里夜夜叫水,还有夏姨娘来请安时那一副腰肢酸软,疲惫无力的娇俏模样儿,眉眼间隐隐带着受过雨露滋润的春意绮情,更让史王氏暗暗咬碎了银牙,狠不得把那张小脸蛋给刮花了,不过好在先前的药下的足,虽然夏姨娘甚得二爷欢心,但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史王氏一边恼恨着夏姨娘占住了二爷,一边也好生调养身体,这助孕的苦药汁子不知喝了多少,只是她再怎么想生孩子,这男人不来她房里,她自己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嬷嬷,我老了吗?」史王氏看着自己在铜镜里的容颜,低声问道。她指腹不断按着眼角,想把眼角的细纹压下,终究是老了,要不二爷怎么连碰都不肯碰她一下呢。
一夜一夜的枯等干坐,望着日起日落,夜夜搬着手指等着初一、十五,什么时候她的日子竟干涸成这样了?白日还不觉得,但到了晚上……这夜晚……漫长的可怕。
「太太还年轻呢,怎么算老。」周嬷嬷连忙安抚道。
「那爷怎么总是去了夏姨娘房里……」
周嬷嬷暗叹了口气,自出孝后,这般的对话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按她说,这二爷也实在太过了,以往没出孝之前也没像现今这般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几乎都是宿在夏姨娘房里了,这也太不给太太面子了,太太怎么说也给二爷生了嫡长子呢。
周嬷嬷心念一动,想着夏姨娘也只比太太小了几岁,怕是也急着生孩子呢,周嬷嬷低声道:「太太,这夏姨娘该不会是故意勾着二爷,想赶紧生个孩子吧。」
而且二爷恐怕也有这个意思,要不怎么会日日宿在夏姨娘房里,连太太的面子都不顾了呢。
「啍!」史王氏眼眸微冷,冷笑道:「喝了那么多年的避子汤,那有那么容易生孩子的。咦!不对……」
那怕是配方再上等的避子汤都极为伤身,喝久了甚至会让胞宫受损,一般女人只要喝过避子汤,少说也要调养个大半年才敢生育,否则,若硬是怀胎,胎儿极易流产不说,就算勉强生下了,孩子的身体也不会好,难以养活。这可以说是高门大户里妇女的常识。
史家之前连年守孝,夏姨娘可说是连喝了好几年的避子汤了,那怕她没做啥,喝了这么多避子汤后,这夏姨娘没养个三、五年怕都生不了孩子,夏姨娘的母亲好歹是二爷的奶娘,也是个家生子出身,怎么说都是候府里出来的,岂会不知这事,除非以前送进去的避子汤她压根就没喝过……
史王氏暗暗心惊,急急问道:「嬷嬷,当初给夏姨娘的避子汤,她是真喝下了吗?」
「自是真的,老奴可是让绿珠亲自盯着她喝下了。」周嬷嬷保证道。 「绿珠!?」
「是啊,绿珠父母都是咱们带过来的陪房,身契都在太太手上,是咱们的人。」说到最后一句,周嬷嬷的声音压的极低。
知道有人盯着夏姨娘喝下避子汤,史王氏略安了安心,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事不对,她自夏姨娘进门起就和她斗着,若不是她先生育了一子,又占着嫡妻身份,二爷怕是被勾的连她这个人都忘了。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话用在史王氏和夏姨娘身上是最最恰当,史王氏深知这夏姨娘可不是这般愚蠢之人,只知光顾着勾引爷,赶着生孩子而不顾自己的身子。
「可我这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史王氏在屋内打着转,她心里一急就会在屋内绕着桌子打转,这毛病既使出嫁了也没改过。
一旁吹着奶泡泡玩的史湘云瞧了史王氏一眼。笨!喝了药也可以吐掉吗。中药药效缓慢,只要催吐及时,古代的避子汤根本没啥用处的。
实在看不过去,史湘云在床上摇啊摇的。小孩爱动,史王氏和周嬷嬷也没当一回事,突然听到史湘云的奶嬷嬷惊呼着,「哎呀,云小姐吐奶了,快拿巾子过来。」
「吐奶!吐!」史王氏的脸色瞬间白了,「嬷嬷,你亲自去查查夏姨娘的换洗,她……她只怕是已经有了……」
事关重大,周嬷嬷也不敢躲懒,当真是细细查了,不但查了夏姨娘,连夏姨娘身边的婢女都跟着一起查了,这夏姨娘的换洗倒是没停过,只是她身旁的几名贴身婢女经期不准,换洗不定,时多时少罢了,不过确定了夏姨娘还未有了身子,周嬷嬷和史王氏倒也安下心来。
一旁玩玩具的史湘云听的直翻白眼,这换洗就一定是本人的吗?照她看这夏姨娘八成是有了,为了瞒喜,这才让贴身婢女轮着帮她隐瞒,不过怀孕初期应该不能做太多『运动』的,这夏姨娘晚晚叫水是叫啥啊?
二叔这人对后院一向不甚在意,压根没把妻妾之争当一回事,平日行事间也挺敬重嫡妻的,应该不会配合夏姨娘一起弄虚作假,唬弄二婶。总不能和二叔一起做『不可描述之事』的女人是另有其人吧?
饶是史湘云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有人会狠心把自己的男人亲手送到别的女人床上。
看着还沾沾自喜的二婶和周嬷嬷,史湘云暗暗叹了口气,二叔和二婶都待她极好,她一个做侄女的也管不到叔婶家后院之事,更别提她眼下还是个无行为能力的孩子呢。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卖萌,甜甜的对史王氏笑着,咿咿呀呀的说着火星语,小婴儿的笑容总是特能溶化人心,饶是史王氏再烦心,看了湘云的甜笑也跟着微微一笑,亲自把湘云抱起来哄着,「咱们家的云丫头好生可爱,可惜怎么是个女娃娃呢,这女人苦啊……」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女儿再娘家再受宠,出了嫁之后,这一生欢喜全都在夫君身上了,偏生不能妒,不能怨,还得陪笑着帮男人养庶子,帮男人找姨娘……
想到娘家人的建议,史王氏忍不住落下泪来。
湘云暗暗翻了白眼,如果能选择,老子也不想做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