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运气。”郁玲由衷的希望,2016年她能延续这样的好运气。
见她神采奕奕,恢复干劲,钟乐也开心,劝她干脆把装修全包出去,选一家知名的家装公司,用料施工都有保证,费用会有那么一成的上浮,但是让人放心省事,还能让她把精力都用在备课讲课上,一举多得。
郁玲又忙起来了,虽然挣的还是没有以前多。但讲过十来节课后,她发现这份工作带给她一种奇妙的踏实感。每讲完一节课,这种感觉就强烈一分,就好似身后走过的地方都钉了一个梅花桩,看着就结实。
钟乐帮她分析,因为你是独立作业,虽然你也会和客户、学员沟通,但严格来讲,你没有领导没有下属更没有需要配合的同事,工作的内容时间节奏完全自控。
“有道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我还挺适合自由职业的。”
在另一个街道办讲完一期培训,课件里她又添了不少内容。帮她整理t的小朱说:“郁老师,你这课案都可以出书了。”
郁玲只当是恭维,笑笑而过。袁嘉齐却亮了双眼,让小朱转过电脑:“我看看。”他点头,“确实不错,让我想想怎么让它的价值最大化。”
过几天他再联系郁玲,说他有个构想,想听听她的意见。一直以来他都想开发一个职业咨询平台,主要为中小型企业服务,但眼下公司的规模架构,还无法支撑起这个平台。小微企业,活下去最重要。但尚有另一个方向值得一试,可以做一款职业提升顾问a,受众对象则是工作三年内的职场新人,这些人普遍都有提升职业素养的需求,有些甚至还处在迷茫期,不知到底该选什么行业工种。而市面上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求职面试a,专业的职业咨询少之又少。
公司自行开发,显然成本过高,他打算外包出去。关于a的内容和界面,他的想法也还在雏形阶段,只是那天小朱说起郁玲的课案,让他灵光一闪,觉得可以在这些课案中挑出一部分精华案例,做免费培训,以此吸引客户,再根据他们的定制需求,开展不同价位的会员制服务。
这倒是一个全新的思路,虽然还很模糊,但郁玲也觉得可行:“那你了解过没有,做这款a的成本?”
“初步算过,保守估计25-30万,如果还算后台的运维和宣传推广,半年内起码要50万。”
“那盈利呢?十个客户百个客户来公司逛一圈,总会有那么几个会下单买服务。但a想要盈利,注册用户必须是百万级的。”
“所以,风险也挺大的。假若项目上线半年还不能进入盈利周期,基本就是死翘翘了。”
“那50万,你去哪里拉投资?马晓兰?”
“晓兰现在是晨星的人事总监,工作忙,家事多,已经婉拒我好几次了。”袁嘉齐突然问她:“你有兴趣没?要不我们一起合伙。公司注册资本是30万,我再出30,你出40,占股四成,如何?”
出乎郁玲意料:“我还真没想过要自己创业。”
“工作这么多年了,大家也心知肚明,与其卡在瓶颈口,再去别的公司将就,还不如自己拼一把。”
这倒是个大事。郁玲说:“容我回去想想。”
钟乐一听也很惊讶:“老婆,你是要创业了?之前你不还说我俩是最按部就班的人。”
人活着,就总有被自己说出去的话打脸的时候。
“时势逼人。这几年整体的民营经济环境都不好,世方从2013年起就停了人力财务等后勤部门的校招,就连社招也都卡得很紧。差不多规模的公司,也都在缩编员工。今年还放开二胎了,我这种已婚待孕的妇女,是人才市场里最不受人待见。我实在不想再辛辛苦苦的找工作,结果找来的比世方的还要闹心还熬不住。更何况,我也不想再过之前的生活了。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值得。八年了,那么多时间,我应该多匀一些出来,自己散心也好,陪伴家人也好,可我都没有,我的生活被工作填得很满,但我意识到了,那不是充实,更不是快乐。”
曾经,工作能带给她安全感,因为有报酬,明码标价,一月月一笔笔的打入她的银行账户。她眼见他人谈情说爱欢笑着,又眼见他们为此争吵失落,一番付出打了水漂,再低头算算自己的荷包,更觉得一颗心稳妥极了。她想,这世上的许多付出和回报都不成正比,若还有没那么有失偏颇的,也就只剩工作了。
可是八年过去,郁玲却发现,除了用她本该无比珍惜的时间和健康换来的一点钱,工作又还留了些什么给她?她曾看不起的那些工作两三年就去生小孩的同事,没错,职场确实还没她混得好,但人起码留下了家庭和孩子。她曾卖力工作八年的世方,对她毫不珍惜;她积累了不少的技能和心得,她以为可以在职场里游刃有余的闯荡,可这同样是双刃剑,年龄及性别歧视一直相伴相随。
此前她志向高远,认为自己在三十岁左右定能爬上管理层位置,风光无限,所以一直没想通,为何每家公司里四十岁以上的普通员工会那么少。那些人去哪儿了?他们被迫退休,被迫改行,被迫创业。
郁玲心有戚戚焉,也终于认可自己也就是普罗大众里的一员。
“创业会很辛苦。”
“工作也很辛苦啊。但是自己出来做,哪些事情必要,哪些事情是能免去的,心里是清楚的,再说时间也是可以灵活安排的,也可以在家里办公。说真的,要是让我一个人出来单打独斗,我还真是不敢,但有袁嘉齐的公司在这儿,已经搭好了基本的架子。如果我参股,就再去游说马晓兰。这两个人都是我在世方认识的,袁嘉齐的沟通和执行力一流,马晓兰有远见、洞察力一流,和他们联手,我还是有点信心。”
“那就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钟乐从来都是个乐天派,郁玲有五成信心,他就有十成信心,“对了,你刚才说要做什么a,需不需要我……”
“打住,打住,”郁玲双手在胸前交叉,“我们家还在搞装修,你记得吧,我再投了这四十万到海天,就真的身无分文了。你别想着跟我干,乖乖的在晨星上班。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还有我的营养费,孩子的奶粉钱,都指着你挣回来。”
“我没说要辞职干啊,但我可以兼职,帮帮你们忙。” “也是。”袁嘉齐马晓兰和她都是做人事出身,在技术方面可谓三张白纸。
马晓兰听闻郁玲参股,主动找了过来:“你们什么情况?”袁嘉齐把他打算做a和咨询平台的想法说了。马晓兰瞪他:“真是的,袁嘉齐,你没和我说这些啊。”
“那时想法不成熟,不敢说,怕你笑话。”
“这才像是创业的样子。”马晓兰看着前方两米远外立着的白板架,“之前你和我说做企业培训,我心里就犯嘀咕,就这么点规模人员,大公司的业务接不来,小公司也不一定鸟你啊。培训市场价钱也是公开透明的,你这一单单挣小钱,得猴年马月才能盈利?现在谁开公司不借助互联网平台,那些卖奶茶的都比你有觉悟。”
“但成本不小啊。一个a做下来,把我和郁玲这些年打工挣的钱,全扔进来了。”
马晓兰看了郁玲一眼,“铁公鸡投了多少钱?”
“40万,嘉齐60万。”
“可以啊,这么大魄力要做老板了。”马晓兰略一思索,“你们只打算做一个a?为什么不把企业咨询平台的a也一同做了。找同一家外包公司,有些模板可以重复使用,报价应该能优惠一些,然后后期的运维和宣传也不必出两份力了。”
“投入太大了。而且同时推两个,没有重点。”新凑出来的这70万,可不只管a的项目,还有公司传统的日常经营。这已是捉襟见肘,甚至还得寄希望于传统的经营模式,在这两三个月内就得挣回每月的费用。
“这样吧,我也出25万,你们两个匀出一些股份给我,我是最后加入的,又不管公司具体运营,只管分红,占股就稍少些,15%,够可以了?”
袁嘉齐望向郁玲,见她没有意见,便道:“那好,我和郁玲各减少7.5%股权,我让人重新拟股权合同。还有,之前我给自己开的工资是每月五千,交五险,公积金目前就算了,我们交不起,我给郁玲开同样一份工资,至于晓兰,暂时就免了你的。”
五千工资也是少,袁嘉齐她不管,郁玲怕是把自己老底都抽出来了,马晓兰转下眼珠:“那目前还有的线下项目,提成怎么弄?这样吧,郁玲要是接着讲课,该给的讲课费照给。然后我们三人,谁拉来的项目,提成都按照公司员工水准,也照给,如何?”
再好不过了。每个人的利益都照顾到了。
“那今天会就先开到这儿吧。找外包公司这事,我回家找钟乐商量,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你们要是有想法,随时联系。”
“今晚就开始做需求了?啧啧,这速度,对呀,我差点都忘了你家的钟工程师,虽说他目前还在晨星,但我作为代理人事总监,也不介意他有空就到这里走走。创业初期,能省钱就省钱,能白用就白用。”
第七十六章
马晓兰快人快语,袁嘉齐和郁玲做事也丝毫不含糊。三月底,海天顾问才确立了互联网咨询的发展方向。四个月后,第一款具备主要功能模块的a已经开发出来了。
从最初和外包公司接洽,到提交产品需求,到架构策划,到界面设计,再到测试审核周期,每一个重要的节点,钟乐的参与可谓广泛而深入。袁嘉齐说他是名义上的技术总监,等项目盈利了定会给他一个“隆重”的交代。钟乐说,不用单独给我,给郁玲就行。他下了班后还往这边跑,无非是想这事是他专业内的事,他多帮一些,郁玲无论精力还是费用,都能节省一点。
到最终确定的版本上架到了应用商店,郁玲才吐了口气。钟乐说事情不算完,才到一半呢,你们是不是还得招个产品经理,再不济也得招个渠道推广吧。围在他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他解释得直白,说新的a上线,最初注册登录的那一批种子用户,一定要保持黏度,要不断的收集问题,和技术、运维即时沟通,解决问题优化版本;还有新的a如何推广,公司费用有限,也要好好布局渠道,尽可能把营销的每一分钱都用到刀刃上。
袁嘉齐说:“招什么产品经理啊。都是在软件公司里呆过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们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