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走在前面,开了门,看着低头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女孩,一咬牙,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如果是为了我呢?”
陶鹿不敢抬头。
可是叶深要把他的话说完。
“我知道你抗拒婚姻。”叶深认真道:“可是就当为了我,你愿意至少尝试一下么?”
陶鹿口中干涩,“我们说好的……等冬奥会结束之后,再谈这个话题……”
“等冬奥会结束之后?”叶深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等冬奥会结束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你么?”他语气平静,不带火气或者怨怼,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这份平静却忽然叫人陶鹿觉得心酸不已。
她反握住叶深的手,柔声道:“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她无奈一笑,“我知道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我的信誉度大约是负的。可是相信我,好不好?”
叶深研判地盯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手。
陶鹿心中一慌,“叶哥哥……” “是我太着急了。”叶深吐出一口气来,自失一笑,在女孩忐忑的目光中抱住了她,“翻车吓了我一跳,想要跟你在一起,牢不可破地在一起。”
陶鹿松了口气,笑道:“原来你也会怕。看你大义凛然迎战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我也是人啊,怎么会不怕呢?”叶深垂眸看着怀中笑得了无心事的女孩,他怎么会不怕呢?偶尔会梦到又回到那三年,在梦中白雾迷茫的原野上狂奔追寻,想要找回失落的女孩。
这样的心情,从未对她提及。
想要和她的婚姻,渴盼从未如此强烈。
着急婚事的,不只是当事人,叶深的父母也是很上心的。
月末,叶深和陶鹿从父母家吃完晚饭回来,顺路捎着叶父叶母去附近的高新工业园区。叶父叶母在那边做一点指导工作。路过商业区的,红绿灯口的一家婚庆店,漂亮的玻璃橱窗里,展示着种类繁多的婚纱。
叶母看在眼中,随口跟陶鹿讨论,“鹿鹿,你看。那边一列婚纱,你喜欢哪种样式的?那件古典中国式的,还是左边这件人鱼公主裙的?我看人鱼公主裙这件挺漂亮的,跟你之前在悉尼那场比赛穿的考斯滕还有几分相似。你喜欢哪一件呢?”
陶鹿回眸看去,莫名有些紧张。
好在叶深及时开口道:“妈,我喜欢她穿考斯滕。”
陶鹿松了口气。
叶母的注意力被儿子转移,笑道:“你真是的。鹿鹿每天比赛穿考斯滕,结婚就这么一回,那还能穿考斯滕么?”念叨着,红灯时间过了,车子驶过路口,远离了那家婚庆店。
陶鹿在后视镜中与叶深的目光相触,一愣,看到他眸中落寞,心猛地揪作一团。
叶父叶母下车后,叶深握住陶鹿的手,柔声道:“我妈随口提的,不用放在心上。”
陶鹿竟有些不敢看他。
叶深拖着她的下巴颏,温柔而坚定地要她望入自己眼睛。
他认真道:“我会等你。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一辈子都不结婚。你听明白了么?不要有压力。”
他的眸色温柔如水,将她完全包裹。
陶鹿忽然泪盈于睫,哽咽着点头,“嗯。”
叶深把她拥入怀中,笑道:“怎么又哭了?乖……”
当晚,陶鹿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好。如果叶深可以为她让步到这种地步,她为什么不可以尝试一下?
一周之后,陶鹿戴着墨镜,独自出现在那家红绿灯口的婚庆店。
婚庆店里漂亮的婚纱琳琅满目,有俏皮可爱的人鱼公主短裙样式的,有雍容华贵的花仙子长裙样式的……她那天试了好多婚纱。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她希望不要有任何遗憾,留下在爱情中最美的样子。婚纱店的导购推着她到镜子面前。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青丝及腰,嫁纱美好,只是一双眼睛那么冷,像暖不开的冰。
她从镜子里看着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看起来是却是真的很开心,“这身真的很配您!想必神叶大人看了,也会很喜欢的。”
叶深。
陶鹿猛地一惊。她竟然没有想到叶深。一件又一件的婚纱试过去,她脑海里浮现的只有箱子里那张倒扣的老照片,陶振华和卢碧华携手冲着她笑,而过往那些父母婚姻生活里不堪的画面过电影般循环往复。
所以她镜子里的眼睛那么冷。
此刻听导购小姐提到叶深,陶鹿看到自己镜子里的眼睛笑了。
她决定给自己一次机会。 导购小姐帮她拍下了试穿婚纱的照片。
陶鹿比对着,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三张,预备回家当面给叶深看,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不是后来那婚纱脱不下来……一切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终于幸福大结局一样。
那婚纱是紧身束腰的,要脱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得,背后的钩挂与头发缠绕在了一起。店员手忙脚乱,陶鹿急的满头大汗。
她感到整个人都喘不上起气来,浑身发抖,几乎要死过去一样。身上束缚住她的那件婚纱,就像是今后会束缚住她的婚姻生活,叫她喘不上气来,叫她害怕恐惧,叫她把眼泪流成了河。
陶鹿发疯般的扯着身上的婚纱,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撕,弯下腰去咬;她把尖叫声吞回肚中,拽着自己的长发,几乎要把头皮扯掉。
店员被她吓坏了。
导购小姐按着她,想要让她安静下来。
可是她挣开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