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果不想回教室,不愿意回去面对沉重的学业压力,无聊地抓了会风,又抬起手想抓星星。陶歆奇脱了校服外套铺在地上,两个人靠着墙壁坐下,好一会,陶歆果才开口道:“咱爸好讨厌,死要面子活受罪,烦死人了。”
“是啊。”
“你还‘是啊’,爸最偏心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说你,我也会觉得不开心。”歆奇说,“不要管他了,哪怕你最终去了一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校,只要是你自己选的,我肯定支持你。果果,你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陶歆果有些感动,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也是啊,歆奇。”
她歪着头看了会天空,突然问道:“长大后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好,最主要的是,现在想要的都能实现。”
“哇,这个答案好狡猾。”她耸耸肩,“我的就很普通了,考上一所让咱爸满意的大学,然后在大学里找个男孩子谈场恋爱,毕业了找个喜欢的工作,再嫁给喜欢的人……别的也没啥了吧。”
她语气轻松,却不知道这一个个字词,就像一把把的利刃,狠狠扎向了陶歆奇的心。
她安排得如此理所当然,却在她未来的人生里,没有为他留下一席之地。
“……那我呢?”半响,他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你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啊,你现在还小啦,应该会在我后面结婚吧。”她忽略掉心里的那抹难过,故作轻松道,“不过现在都还说不准呢,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嗯,也许吧。”
陶歆奇淡淡一笑,像是在嘲讽自己贪心不足。心脏处传来的疼痛箍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他站起身,像是要把这一身的负面情绪甩掉。他不知道从哪翻出一把被人藏在角落里的尤克里里,手指一拨,一段熟悉的旋律便响起。
尤克里里是他两童年一起学的一门乐器,在小姑的婚礼上,两人还作为表演嘉宾合奏了一首送给新人。后来陶歆果念了初中,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耍酷心理,不愿意再和陶歆奇一起学乐器,这门乐器才被两人丢在了一边。
陶歆奇弹了一段,陶歆果心痒要了乐器过去,手指拨了拨炫,自然弹出脑海里最深刻的那支曲子,那支为了确保表演顺利,反反复复练了几个月的婚礼曲。
欢喜的音符溢出,像是一堆人笑意满满,举杯祝福。
也一如数年前的轻快,分明是心无所挂才能弹奏出的轻松旋律。
这一个个的音符,犹如实物一下下扎向陶歆奇的心脏。他斜靠着墙,低头望向陶歆果的脸庞,在心里一遍遍地煎熬着:
我喜欢你,陶歆果。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你也喜欢喜欢我吧。
你回头看看我……
看看我啊。 再怎么早熟沉稳,说到底陶歆奇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在这一刻,他几乎再也忍耐不住,想要撕开一切的伪装,向她坦白他内心的阴暗想法。
在她就快丢下他的现实面前,他的耐心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一曲终了,陶歆果抬起头,便撞进陶歆奇深沉的眼眸里。她心跳一停,没由来地慌乱起来,启唇,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便被陶歆奇捏着下巴压在了身下,将一张熟悉的脸侵占满了她的视线。
他终于亲手打乱了自己的计划,第一次在陶歆果清醒时刻吻了上去。一吻,便再也收不住,饶是她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饶是她的手掌抵在他的胸前挣扎拍打,饶是她在惊吓中咬破他的舌——他再也忍不住地,把一腔深沉肮脏的爱意,混在血腥味的吻里送进她的口腔,又被她呜咽着咽下。
唇早已被吻得发麻,却依旧被人不知疲倦地含在唇里,珍惜而又残酷地吮吸着。她从来不知道接吻是这样的,这样的凶狠,这样的无望,像是恨不得从她的喉咙里把她的心脏也吸出来,血淋淋地咬碎,再吞吃入腹。
“疯了……”陶歆果艰难地从唇里吐出几个音,喃喃道:“陶歆奇,你疯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疯了,都疯了。
陶歆奇腾出手将歆果的头绳拽下,少女的长发披肩而下,发丝沾在两人贴合的唇瓣上。像在叹息:
“……我早就疯了。”只是你一直假装看不到。
双腿被强硬挤入的膝盖分开,少年单薄的身躯覆盖上来,让人难以忽略的坚硬物件抵住了陶歆果的腿根,让她犹如被烫住,猛地抖一下。
“我不想再忍了。”明明是残忍的刽子手,陶歆奇的眼眸里却像装了破碎的星光,写满绝望,“恨我吧,恨我撕碎姐弟和睦的假象。恨我吧,陶歆果……罪一切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