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跑到这头来便好,其余无所谓的。”盛卿卿失笑安抚她,“又不是离得多近。”
她更在意的是胡氏和孟六姑娘安静了这段日子,又派了小丫头来给她警告,总归是暗中想做点什么。
孟四爷都回来了,她们差不多是时候该有动静了。
孟珩生辰那日之后,盛卿卿便几乎没出过院子,但再没听见院里有什么奇怪的响动,好似那日房中东西被人翻动都是她的错觉似的。
对有人摸到自己院中过这点的怀疑,因着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盛卿卿也没同孟大夫人说起,只自己紧着小心了一些。
“这么大户人家里头也有那般小心眼儿的人。”青鸾愤愤不平地说着,又道,“对了姑娘,刚才我出去时,听见他们好似在说孟家六姑娘定亲的什么事情,可一见到我就立刻闭嘴走开了。”
“定亲?”盛卿卿抬了眼,“不应当啊。”
孟娉婷才刚要定亲,她后头的几个妹妹都还得等着,排行第六的六姑娘才十二岁的年纪,这时候定亲未免早了些。
“我也想着不太对劲。”青鸾道,“可是我问人时,她们都闭口不言,就跟有什么禁忌似的,我也没办法。”
盛卿卿稍稍思索了片刻就抛到了脑后,“她若真要定亲,总会知道的,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也是。”青鸾手脚麻利地沏了茶,又说,“姑娘,晚上孟府要给孟四爷接风洗尘,听说大将军也会来的。”
“嗯。”盛卿卿应了声,听见孟珩也会到时,不知怎么的心中安定不少。
——大抵自己是少数不惧怕孟珩的人,也见多了别人在孟珩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因而有孟珩在场的时候,盛卿卿反倒觉得十分放松。
毕竟盛卿卿私心里觉得孟珩这人相当讲道理。
……这话换别人来听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晚饭之前,盛卿卿被孟老夫人唤去福寿园,一直留到了饭点前,被提醒了时间的老夫人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盛卿卿伸了只手,道,“丫头,走吧。”
盛卿卿惊讶地眨了眨眼,快步走到孟老夫人身旁扶住了她。
自从到孟府之后,不苟言笑的孟老夫人还是第一次表现出对她的青睐。
若说这是单纯的喜爱之情流露,盛卿卿心中难以说服自己。
往简单里想,大约是孟老夫人预见得到四房蠢蠢欲动,借这么个出场的机会暗示自己对盛卿卿的看重撑腰,警告四房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
若往复杂点的地方想……
盛卿卿垂了眼,默不作声地放慢脚步一路扶着孟老夫人往前走。
“魏家一时抽不出空来忙定亲的事情,跟我说了要迟些日子。”孟老夫人开口说道。
“是。”盛卿卿乖巧地应了一声,毫无异议。
她都准备好要在魏家消磨几十年,只要魏家人在她身上有所图、不取消定亲一事,魏二养伤的这几个月有什么不能等的?
孟老夫人唔了一声,像是对盛卿卿的态度很满意。
接着她又慢悠悠地接着往下说,“该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这你放心。”
盛卿卿笑了笑,“我母亲留下来的,外祖母都能保存这些年,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母亲当年要是有你的耐心沉着……”孟老夫人说到一半犹豫了一下,才将话说完,“便不必落到如今你来还这个人情。”
“世间万物,怎知不都是因果循环往复呢?”盛卿卿语气轻快地说,“外祖母似乎总是在意我父亲母亲过得如何,其实尽管母亲后来宿疾缠身,父亲忙于军务,我也知他们二人真心相爱,彼此扶持。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也凑巧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想来于他们而言,一辈子也不曾留下什么遗憾。”
孟老夫人搭在盛卿卿手臂上的五指微微收紧了一下,指甲尖无意中掐得盛卿卿一痛。
好在孟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松了力道,她再度开口时,语气听起来却是强自镇定、带了轻微的颤抖,“那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是也能算她的遗憾之一?”
盛卿卿略一迟疑,道,“母亲从我小时候起,就同我说过许多外祖母的事情。教我女红时,还特意提了当年是您亲自教她用针线的。母亲一直心念着您,只是……不敢见您。”
“母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孟老夫人沉声道,“她走时还是个懵懂少女,我再听到她时,就是你带回的死讯,这三十年,竟叫我一个人白等的?”
盛卿卿只得又抚慰了几句。
临到正厅外时,孟老夫人慢慢地道,“卿卿,你是个好孩子,千万不要像云烟一样,做出一时冲动、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盛卿卿垂眼应下,接着便扶孟老夫人走进了正厅里。
在里头候着的众人纷纷都站了起来迎接家中辈分最高的老夫人到来。
盛卿卿目不斜视地随老夫人到最尊贵的位置上,扶着她坐稳后,才悄悄地回了自己一向坐的座位——孟娉婷旁边。
她能察觉到不少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但却一道也没有抬头去观察。 众人动筷时,孟娉婷在她身旁小声道,“堂兄来了,你瞧见没?”
盛卿卿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是个疑问。
她只听说孟珩要来,但方才厅中的谁也没多看一眼,当然没瞧见孟珩。
孟家男女分开坐不同的桌子,孟珩显然和孟老夫人的几个儿子孙子坐在一起,同盛卿卿有些距离。
孟娉婷喝了口饭前的养胃甜汤,才慢条斯理地说,“我猜你也没去张望。你一会儿瞧瞧他身上有什么不同?”
盛卿卿捏着调羹转头看了孟娉婷一眼,笑道,“能有怎么个不同?你少诓我。”
孟娉婷也偏过脸来同她对视了一下,奇怪道,“怎么,才过三日,你就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了?”
“……”盛卿卿这才反应过来,她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朝三天前孟珩坐的那个位置望了过去。
若是按照老规矩,孟珩应当还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