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艰难地忍耐,抓着女人的手又格外轻柔。
经年来到访多次,裴深是看着女人的身体一点点失去生气的,她的身体从自然丰腴的状态变成形如枯槁,变得都不像裴深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柔顺的黑发现在铺开在枕上,枯黄得不像话,裴深捻起一簇,绕在指尖。
“妈妈……” 裴深轻声喊。
他低下头,额头枕在女人手背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腺体的排斥反应持续不断,裴深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觉,男人只看见他枕在女人身边,像是睡沉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也没有再抬头一次。
男人焦灼地看了眼手表,怀疑裴深莫不是疼晕了过去,刚想去看看,裴深骤然抬起头。
他从兜里摸出东西,男人赶紧过去制止,发现是一个平安锁。
“首饰也不可以吗?” 裴深问。
“可以。” 男人退后一步。
直到他看见裴深把项链缠在女人手腕上,他还是忍不住动了分毫的恻隐之心。
他提醒道:“戴在脖子上应该会更好看。”
裴深摇摇头。
“太薄了。”
“薄?” 男人没理解裴深话里的意思。
裴深沉默,将链子在女人手腕上缠了四圈。
平安锁的金饰反着光,裴深站起。
“到半小时了吗?”
“到了。”
“好的。”
裴深径直离开病房,男人低头看女人的手腕,发现灰蓝色的被子晕开了湿润的痕迹,四圈的金链组成了很厚一圈。
他骤然理解裴深那句太薄了是什么意思。
一圈平安锁他怕圈不住女人消逝的生命力,所以他在腕上缠了四圈……
真是…… 单纯又幼稚。
男人眨眨眼,沉思中恍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闷响,顾不上心里那点纠结的心思,他连忙出去,发现裴深扬面倒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腺体排斥的反应很大,他坚持半小时还能站着走出去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完了心愿,心里没了惦记,自然就撑不住了。
男人看着裴深倒地的身影,将病房门反手关上,按了墙上的呼叫键。
“13-7 出了什么问题。” 冷漠的女声从话筒中传出。
“3 号排斥反应,晕过去了。”
“稍等,马上到。”
……
“3 号腺体持续排异,注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