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打开,后背被人推动,裴深抬步,顺着力道出了电梯。
和上次探望的房间号一致,裴曼柔没再被挪过病房。
“十分钟。” 身后的人说。
“为什么只有十分钟?” 裴深断绝探究薛珮用意,拧紧眉头问。
领他来的人不答话了,沉默地按下计时键,端着一副强硬的态度。
十分钟也罢,裴深进入病房,他忧心薛珮所说的,怕裴曼柔真出什么状况。
病房中蔓延着沉寂的气息,明明外面日光大好,却好像照不进这方寸小地。
裴曼柔躺在床上,裴深仔细看过,恍然觉得与上次他离开时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她鼻尖插了管。
医疗记录就放在床头柜上,裴深翻开,里面写了裴曼柔每一次的病情记录,最近更新的一次是前晚,裴曼柔发生了室颤,直到第二天才转危为安。
裴曼柔沉静而安详地睡着,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痛苦,裴深接了一盆热水帮她梳洗,毛巾擦过手臂时,金色的平安锁晃了晃,裴深拨动几下,将裴曼柔的手放回了被中。
擦身、整理,时间不经意地迅速流动。
“时间到了。”
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喊,速度快得像是被克扣了分秒。
裴深打开窗户通风,把热水倒掉毛巾挂好,才不紧不慢地应声出去。
多等了两分钟,男人很是不耐,他恶声道:“快走!”
裴深跟着他进入电梯,男人却没有按一楼,而是按了更往上的楼层。
十八楼。
“还要干什么?” 裴深问出这话时,心中隐隐有猜测。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裴深眼皮煽动,静静等待,电梯在十八楼停下,那后背发凉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对这个楼层记忆深刻,十八楼,十年前他在这儿待了整整两个月。
手术时打了麻药,按理说他不记得过程不记得痛,但午夜梦回的时候,颤栗着发着冷汗抠挖后颈的时候,他都会臆想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手术刀划开皮肉植入腺体,从那一刻起不断地排异不断地痛苦,两个月裴深记住的只有血和泪,伤口痊愈后,那腺体结结实实在他身体里落了根,他成了个怪物。
要不是裴曼柔,裴深不会再回到这疗养院一步,这里不仅藏着他深切的痛,更藏着他的无助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