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她迟疑问:“答我什么?”

“我的志愿是我的,跟你无关。什么天南海北,九垓八埏,但凡我在,四域疆土就不会有你用武之地,你别痴心妄想替大周赴汤蹈火。”他笑了笑,“这个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机会是我的,除非我先死了,才轮得到你。”

她皱了下眉头:“你说什么呢……”

“只是告诉你,以后别上战场了。”陆时卿说完又蹙眉低头看了眼她的伤疤。

她这才反应过来衣裳还未合拢,壮着声势却难掩局促地道:“看完了吧,睡觉。”

元赐娴说罢就去拨他捏着她衣摆的手,却被他反扣了手腕,见他毫无征兆地俯下身来,将唇落在了她的伤疤上,轻轻舔舐了一口。

她浑身一麻,险些惊至跳起,瞠目道:“你……”

她已经知道他不嫌弃了,他这是做什么啊!

陆时卿一手阻她起身,一手防她踹人,生生将她压制在了床板上。听她声气急促了几分,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道:“元赐娴,你听更漏。”

她颤着声问:“……什么?”

陆时卿唇角微弯,眼色晦暗地答:“是说好的明天到了。”

一炷香后,元赐娴咬着牙想,难怪陆时卿能当上大官,这种分寸必争,毫厘不让的奸人就该是能成大事的! 但她也不差,她憋死他!

陆时卿把头埋在她肩窝,苦不堪言:“元赐娴,我进不去,你松一松……”

她死守不肯。来吧贼子,玉石俱焚吧!要痛苦就一起痛苦,苍天绕过谁不成!

他眉头深蹙,在她耳际切齿道:“那我动粗了……”

元赐娴执拗不答,等他下狠心来了记破釜沉舟,就一口咬死了他的肩膀,叫他跟她一道哼出痛呼。

陆时卿这下算是明白了“咬定卿卿不放松”的真谛,却是征伐未至尽处,前路尚且艰辛,正犹豫是否缓一缓,忽听她声嘶道:“长痛不如短痛,你是个男人就一鼓作气干脆点!”

他被刺激得狠命往前,不料甫一鞠躬尽瘁便是死而后已,尊严顿扫一地。

他脑袋一空,看向一样不知所以的元赐娴。

俩人在尴尬的对望里木讷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元赐娴先反应过来,抬膝撞开他:“折腾完了吧?没戏唱了吧?给我睡脚榻去!”

以后都睡脚榻去!

第82章 082

元赐娴着实恼他为圆房故意拖延时辰的心机招数, 本想着瞧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说不定熬过一阵就好了, 哪知他就是个花拳绣腿的,前边架势摆得挺足,到了正头上“咣当”一下就缴械投降, 害她现在只记得痛,什么浓情蜜意都不剩了。

她恨恨喊了陪嫁过来的拾翠和拣枝收拾残局。陆时卿想说话却插不上嘴,掩着个袍衫从头到尾被冷落在旁, 等她整理妥帖才得以去到腾出的净房洗浴, 完了出来一瞧, 就看她已平躺在了床的正中央, 手臂往两侧伸展开来,像是准备一人霸占整张床铺的意思。

似是听见他出来的动静,知道他正看她,她眼皮都没张, 扬臂朝下边脚榻一指。

陆时卿低咳一声,抱着被褥回到了这个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他现在非常希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睡到一半起的臆想, 但上回在商州做的那个春光无限的梦却又分明不是这样。

他拧着眉头,躺下后开始认真回想对比梦境与现实, 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翌日一早,陆时卿从脚榻上醒来,心想元赐娴的气估计该消了吧,正准备爬起来瞧她醒了没,就先见一双俏生生的脚丫子直冲他面门荡来, 眼看就要踩榻他的鼻子。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想到当初卜卦算出来的那个“凶”字。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抬手,一把捏住她一双脚踝,瞧着距他面门一寸之遥的,白嫩无比的脚底板,后怕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个新婚翌日的惊喜,真是相当惊人了。

元赐娴也是“哎呀”了一声,像吓了一跳,赶忙缩回了脚,然后反过来惊恐地低头看他。

她睡糊涂了。这大婚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叫她几日来一直有点心神恍惚,昨夜一夕间得知的讯息又太多,着实没能缓过劲来,困顿间还当是身在元府,哪会记得陆时卿睡在脚榻。

但她想起昨夜的他那番一分不让的算计,又觉他是活该,真恨刚才没踩快点。她敛了色,一声不吭换了个空地落脚,然后往外头喊拾翠和拣枝服侍穿戴。

陆时卿稳了稳心神,清清嗓淡然起身,拿腔作势地问她:“被褥够暖和?”

元赐娴心里“嗤”一声,想他就没话找话吧,请原谅、求圆房的时候态度挺端正,眼看该得的都得了,又开始摆出那副云淡风轻的死人样。

她瞥瞥他,发冲道:“大夏天的,你问我被褥暖不暖和?你要是嫌冷,今晚就把我的被褥全拿去,好好盖严实了!”

陆时卿一噎,心道她近在咫尺,他本就热得受不了,再盖两床被褥还得了,看她窝火,便将语气放和缓了点:“你昨晚没吃东西,可要……”

“谁说没吃?一肚子气,饱得很!”元赐娴直接打断了他,说罢转身就要移门去净房。

陆时卿这下不敢再摆谱,一把圈住她的手腕,从背后将她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道:“上边两句当我没问,你说说,还疼不疼?”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元赐娴又记起了,回头恨铁不成钢般怨道:“你不问之前,本来不疼了的!” “……”怪他。

陆时卿皱着个眉头,苦思冥想怎么补救才好免了晚上再睡脚榻的命运,却忽然听见敲门声,想是拾翠和拣枝拿她的衣裳首饰来了,便只好不自在地松开了她。

他着实不习惯外人出入他的卧房。尤其昨夜那种情形,他宁愿亲手拾掇床褥。但谁叫如今是危机时期,他的挑剔都得搁一边,就没出口嫌东嫌西,自顾自走远了穿戴,说在外边等她。

元赐娴作为陆家新妇给宣氏敬茶作礼,又随她去了府上祠堂拜过陆时卿过世四年的父亲以及旁的几位祖辈。

陆时卿听她嘴里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阿娘”,心中微微惬意,只道她发脾气也懂分寸,在他面前是小祖宗,到了外头便及时收敛,真真合他心意。这样一想,他竟也不觉她私下横一点有什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