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素素说了这么几句就说不出话了,她怕自己再开口,声音里就会带了哭腔。
“素素,你把门开开,我们有话慢慢说,好不好?”聂铎知道,叶素素躲在里面哭。
他也不是打不开眼前的厢房门,可是这道门就是竖在他和叶素素之间的障碍,只有叶素素自己肯打开,他才好走下一步的路。
叶素素知道聂铎的本事,小小的厢房门怎么可能拦住他?她下意识上前一步,后背抵靠在厢房门板上,止住了哭声道:“铎哥哥,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还是先离开吧。我也没有别的话和你说了,只求你一路顺畅,体健安……康。”
她勉强咬出最后一个字,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顺着厢房门板慢慢地滑了下去,手里还死死地捏着那个想要送给聂铎的荷包。
聂铎在门板之外,幽幽地叹了一声,终于开口:“素素,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何况琼浆楼厢房之外并不适合说话的地方,即使已经被叶家包了,也并不是安全,难免隔墙有耳,女儿家的名节重要。
尤其是此时的叶素素,自己都是乱的,更别提要和他说什么了。
聂铎不由地握了握拳头,他回头朝着叶素素所在的厢房又看了一眼,缓缓再说也好。
陌暮、岳坤宇见聂铎出了琼浆楼,立即悄无声息地跟着身后,渐渐地消失在周围的房舍,几个人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什么都没有惊动。
叶素素知道聂铎走了,即使他走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也知道他走了。
她捏着手里的荷包,无声地哭着:“铎哥哥……”
……
长仪郡主因街上惊马吓病了,宫里皇后娘娘急得不行,御医送药,车水马龙一般,若不是礼仪不合,恐怕皇后娘娘要亲自出宫探望了。
长仪郡主这么一病,皇上也愧疚不已,他替平郡王世子李律做主赐婚,到底是委屈了长仪郡主,除了皇后送的御医药材,皇上也派了身边的王公公前去叶家探望,甚至还让王公公盯着御医的脉案,每日都要亲自过问。
叶素素虽然病了,叶家却因有了喜事,也热闹了起来。
叶家二堂姑娘叶思思的婚事是皇上做主赐婚,嫁给又是平郡王世子,过门就是世子妃,这可乐坏了叶大老爷,他连忙把的安置在外的妻子和两个庶女也一起接进了京城,盼着两个庶出的女儿也能借了皇上赐婚的光,说个好人家。可惜,他那两个庶女,一个八岁,一个四岁,还没有到说亲的年纪。
叶大夫人以前也在京城住过一段日子,行为处事倒还算是合规矩。到了京城之后,李律和叶思思亲事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因为叶思思序齿第二,上头还有个大姐叶蓁蓁的未定亲,平郡王和叶家也只是定亲,婚期再议。
可是,叶素素却一直没有好起来,拖拖拉拉地,一转眼酷暑都要过去了,她的病情却一直都不见好转。
不仅叶家人急了,皇宫里的人也急了。
远在骊山院的太子赵从嘉听说叶素素病了,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回来,可惜皇上有旨,他又不敢违背,只得整日在骊山院里急得团团转,日日夜夜盼着能早日回京城。
叶素素生病期间,许多人都过来探望,平郡王家作为叶家的姻亲也备了人参、药材和各种家传养生药丸送了过来,几次过来送东西的人都是平郡王次子李征。
李征见叶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又一次提了见长仪郡主一面的请求。
叶夫人面色不悦,想也没想,便客客气气地拒绝了李征。
李征面上掩不住失望,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就算是大原国男女大妨不严,可是他这么冒失地就跑到人家姑娘家里当着长辈的面就见人,确实说不过去。何况人家姑娘还病着,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跑到人家姑娘闺房去见人?
李征想想就觉得失望,可是失望归失望,他还是不死心,白日里不成,晚上就想法子摸到了叶家的宅院里。可是,叶家毕竟是护国将军陈家的姻亲,叶夫人又是陈老将军的嫡次女,叶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试了几次,李征都没能摸进去。
但是,几日下来,他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有高手也试图想要进叶家!
令李征比较欣慰的是,那些明显身手不错的高手同样也没成功。不过,李征还是担心叶家会露出漏洞,让他们成了,危及到叶家的安全,索性自己进不去之后,乐此不彼地给那几个高手使绊子,让他们也甭想得逞。
李征试了几次之后,也发现那几个高手竟然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竟然也给他使绊子,让他也进不去。
李征在这件事上吃了瘪,愤愤不平,想要查清对方是何来头,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只好借口替平郡王府送东西送药进叶家看看,虽然无功而返,好歹他还能名正言顺地进来,那些被挡在墙外的恐怕要羡慕死他了。
李征这边绞尽脑汁和那几个高手较劲的时候,叶家的二姑娘叶思思却是坐立不安。
皇上赐婚,赐的是平郡王世子,这可是无上的荣耀,简直是祖上冒青烟的天大好事。这几日,她父亲叶大老爷一想到自己要做平郡王世子的岳父,笑得是见牙不见齿,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连带着几日都是歇在她母亲那里的,至于到京城新买的那几个通房都直接打发了,估计是怕平郡王那边打听到他作风不好,影响了这门婚事。
母亲更是喜笑颜开,喜悦溢于言表,满口夸赞:“我们家思思一向是我最贴心的,你嫁得好,娘亲也放心了……你是娘亲最懂事的孩子,你的秉性平和、温良恭淑,嫁到什么人家里娘亲都放心。可是娘亲还是要叮嘱你几句,平郡王府据说人口简单,听闻平郡王并无侍妾通房,只有平郡王妃一人,家里只有三个儿子,各个都是年少有为。你嫁过去就是长嫂,日后还会有妯娌……”
母亲在身边滔滔不绝地教导叶思思,叶思思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皱了皱眉头,忽然握着了叶大夫人的手,有些不安,迟疑片刻,开口道:“娘亲,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什么意思?”
叶思思说:“当日,叶家马车惊马,平郡王世子先一步拦下来我的马车,从马车上救下了我。可是,在大原国中,也原本也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在惊马救人的当下……可是,平郡王世子听闻我崴了脚,二话没说打横把我抱起来……后来他又用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的说法求皇上给我们赐了婚……”
叶大夫人说:“难道……他以前认识你?”
“娘亲,你想到哪里去了!”叶思思气急,摇头说:“女儿不过刚刚到京城不久,还不曾认识什么人,平郡王世子怎么可能认识我?”
叶大夫人也疑惑:“既然他不认识你,怎么会用这种借口求娶你?”
叶思思咬了咬唇,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叶大夫人望着这个女儿,心里也没了主意。
大女儿叶蓁蓁是个娇生惯养的,占着嫡长女的名分在叶家人人捧着,小女儿却没有她长姐那般幸运。她出生之后,叶大夫人就被诊出再有孕艰难,叶大老爷为了要儿子,一个一个地往家里抬妾侍。若是纳了清白人家的姑娘做妾,叶大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偏偏叶大老爷像是患了失心疯一般,为了生儿子,不管香的臭的,只要是好生养的都往家里抬,叶大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叶蓁蓁作为叶家嫡长女,自然要好生培养,琴棋诗画、女红珍馐,样样都要学,根本就没有功夫处理这些琐事,叶思思就就成了叶夫人的得力助手。
所以,日子一长,叶大夫人反而有许多主意都要叶思思来拿。如今见叶思思没了主意,心头也慌了。
叶思思犹豫了片刻,道:“我原本找机会想要和平郡王世子说清楚这个误会,可是也不知是定了亲的缘故,还是其它缘故,平郡王世子似乎并不想见我,尤其是这几次过来的人都是平郡王家的二公子……我自然是不能找二公子说这件事的。”
叶大夫人却忽然有些一种不好的猜测,望着女儿,犹犹豫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在次女面前提起。
叶思思从小就是在叶大夫人身边长大的,叶大夫人一个眼神,她几乎就能猜出叶大夫人的心思,如今叶大夫人欲言又止地表情自然是瞒不过叶思思的。
被叶思思追问,叶大夫人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寻思着,这件事会不会跟长仪郡主有关?你说说,皇上这边刚下了圣旨为你和平郡王世子赐了婚,长仪郡主那边就病了,至今还卧床不起,除了皇宫的御医,谁也不能进屋去探个究竟……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我也打听过了,长仪郡主和平郡王世子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可是,这事情未免太巧了。”
他们虽然是读书人家,可是毕竟原本叶家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叶大老爷又常年在外为官,见过许多龌龊不堪的事情,未免不往那上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