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她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偷.情?亏你想得出来!”
叶素素听到自己“咯咯咯”的笑声,爽朗又欢快。
片刻之后,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欢愉和雀跃:“反正我是‘墨素牡丹、天命皇后’的命格,这世上也没有男人敢娶我,我想和谁偷.情就和谁偷情,也没有人能管束我!”
“叶素素,你敢!你再说一遍试试,嗯?”男人的声音里带了威胁,叶素素之后就只听到自己连连哀求的声了……
再醒过来,天色已经亮了,透过帷幔可以看到亮光。叶素素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昨晚那个乱七八糟的梦,不由地又红了脸,她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怎么会梦见自己和聂铎……那个呢,真是羞死人了。
皇后娘娘待叶素素还是一贯的热情宠溺,早膳时,更是吩咐宫女把叶素素伺候妥帖舒服,甚至还亲自给叶素素端了一碗汤。
叶素素勉强地笑着,却在接过那碗汤之后,心里惴惴不安。
上一世,皇后娘娘也是这般给她递了一杯香甜的果酒,叶素素也是这样接过来,一饮而尽,之后就一命呜呼,死在了凤梧宫。
皇后娘娘见叶素素没喝汤,倒也没有催促她,还反常地把周围的宫女都屏退了。
叶素素端着汤碗有些不安,她想,皇后不会这一世也要毒死她吧?难道是因为昨晚赵从嘉要设计她的事,迫使皇后娘娘这一世要比上一世提前下手,先一步要了她的命?
越这么想,叶素素就越冷汗淋淋,不多时后背都湿漉漉,侵湿了衣裳。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活够,她还想嫁给聂铎做妻子!
皇后娘娘一脸慈祥地望着叶素素,没有注意到叶素素的反常,笑着问她:“素素,你和姨母说说,你想寻一个什么样的仪宾?”
端着汤碗的叶素素听到皇后这个问题,手顿了顿,有些意外。她心中当然是有答案的,自然是聂铎那样的。可是,这话绝对不能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的。
叶素素趁机放下手里的汤碗,低了头,装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心里却是惴惴不安,不清楚皇后娘娘问这话究竟是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把叶素素的手拉了过来,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拍她:“素素,明年开春你就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哎呀,一转眼,我的素素也长这么大了,竟然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素素,皇上金口玉言说你的婚事由他做主,你不妨跟姨母讲讲,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仪宾?姨母也与皇上一起帮你相看相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叶素素恍然大悟。看来,昨晚太子赵从嘉为了她闹了那样一场之后,皇上和皇后就立即想要把她的亲事定下来,只要把她的亲事定下来,赵从嘉就不能再打她的主意了,君夺臣妻,这可是赵从嘉背负不起的罪名。
这种想法倒是和叶素素父母的想法一致了,只是以前叶素素倒是无所谓自己嫁给什么人,可是如今她已经喜欢上了聂铎,除了聂铎之外,她并不想嫁给任何人!
皇后娘娘拉着叶素素的手,微微叹气:“皇上这边倒是有几个人选,都是郡王的世子,可是那些郡王的封地大都不在京城,山高路远,我不希望你嫁到那么远去。”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叶素素的发顶,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从那么小一点,竟然长到这么大了。你明明就在京城里,可是我见你一次还是要那么困难,时常一个月也见不到你一次。若是你真的远嫁了,我岂不是一辈子都看不见你了吗!”
说着说着,皇后娘娘竟然哭了起来。
叶素素吓了一跳,一只手还被皇后娘娘攥得紧紧的,只能用空着的那只手拿了帕子,给皇后娘娘擦眼泪。
皇后娘娘泪眼婆娑,低声道:“素素,姨母无能,无法让你嫁给赵从嘉成为太子妃,但是姨母保证,除了他之外,这京城儿郎,只要你喜欢的,姨母一定为你做主!”
叶素素见皇后娘娘哭得厉害,只能含糊其辞,胡乱地说:“皇后姨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京城儿郎我都不一定能叫出名字来,何来喜欢?”
她喜欢的,也确实不是京城儿郎。
皇后娘娘差了擦眼泪,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我的素素是大家闺秀,天娇贵女,姨母定然为你寻个好夫君。”
叶素素低了头,装做害羞地笑了笑,心里却是全是苦水。皇上和皇后亲自为她的亲事做主,对别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对她来说,却只能是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
到了出宫的时辰,皇后娘娘依依不舍地拉着叶素素,直到叶素素上了软轿,皇后娘娘才不得不放手。
离开凤梧宫那种压抑的气氛,叶素素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她坐在软轿上,不停地在想皇后娘娘反常的原因,还没有想清楚,就遇到了大公主长乐的肩舆。
这是在皇宫之内,众目睽睽,叶素素自然不能让大公主长乐抓了自己的把柄,立即毕恭毕敬地下了软轿,给大公主长乐请安。
令她意外的是,大公主长乐竟然也叫人落了肩舆,朝着叶素素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表情阴沉,一点笑容也没有,看着她刚刚行进的方向,叶素素猜测大公主长乐应该是前往凤梧宫请安的。
大公主长乐在叶素素面前站定,目光又阴沉了几分。叶素素自从见到她之后,行为处事没有一样错的,大公主长乐就算是想要收拾她,也根本没有借口。
虽然如此,叶素素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大公主长乐看人的目光让人心里惴惴不安,像是随时都能爆发出来似的。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许久,就在叶素素快要忍不住,想要冒险打断大公主长乐说明自己急着要出宫时,忽然大公主长乐开口说话了,声音异常冰冷:“不是我。”
叶素素一怔,不由地就抬起了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了大公主长乐。
大公主长乐再次开口,说:“叶素素,不是我。”
叶素素起初没明白,直到这时忽然就反应过来了,大公主长乐的意思是,算计她和宁王世子姜成弦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吗?
叶素素表示怀疑,如果算计她和宁王世子姜成弦的人真的不是大公主长乐,那么会是什么人?放眼整个骊山院中,还有谁会有做成这件事的本事和地位?
大公主长乐看到叶素素的目光里全都是不信,忽然唇角上翘,讽刺一笑:“你爱信不信,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这一次,这个黑锅我背了,别再希望有下一次了,呵呵……”
她说完,上了自己的肩舆,大喊了一声“走”,没有再看叶素素一眼。
叶素素目送大公主长乐离开,心情复杂地上了软轿,不停地想大公主长乐刚刚说过的话。
大公主长乐说的话是真的吗?算计叶素素和宁王世子姜成弦的人真的不是大公主长乐吗?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当时在骊山院里的那些人,还有谁会算计她?
能买通一位內侍,还能知道大公主安排叶素素和太子赵从嘉在湖心亭见面,这样一个手段了得、瞒天过海的人,除了大公主长乐,叶素素是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可如果真的不是大公主长乐,那么反而言之,就是不具备这些条件的人也是可疑的。叶素素把那些人,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却也觉得人人都看起来可疑了。
越是可疑,越是觉得心惊肉跳,直到叶素素到了宫门口,上了马车,也还没有回过神来。
马车里只有叶素素和明竹两个人,明竹是聂铎后来给叶素素的,并没有经历那一日在骊山院的事。叶素素也不好找她问细节,她无声地靠在迎枕上,反复地猜测着,如果算计她的人真的不是长乐大公主,那么会是谁呢?
周碧秋是受害人,上一世她也深受其害,而且以她的身世地位,也确实接触不到內侍和大公主长乐那边服侍的人,周碧秋可以第一个排除。
叶蓁蓁当时并没有在骊山院,就算她在了,叶蓁蓁也没有那个本事。这一次她在皇宫里做的这件事,就足以证明,骊山院那件滴水不漏地算计,不可能是叶蓁蓁这样的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