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和圆圆同时把令牌递给皂荚和顾长生,小二学着晚晴的样子,嘱咐皂荚:“晚晴姐说, 这是进入鬼市的令牌, 要进去和出来, 就一定要这个。”
令牌上花纹繁复,皂荚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通过触摸, 也知道这上面雕刻了不下十道符文。
皂荚说:“帮我转告晚晴,就说皂荚记下这个人情了。”
圆圆眨眨眼睛,不知道晚晴是怎么嘱咐她的,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皂荚姐姐,鬼市生人莫入,但被巡逻的鬼怪察觉到阳气,不出片刻鬼市便会烟消云散,所以晚晴姐姐说,你们还要想法子掩藏自己的生气。”
小二插嘴:“按勇哥的话就是,你们把自己弄得越像死人越好。”
皂荚:“......”
顾长生给两个小鬼道了声谢,从柜台里抓出一把皂荚藏的零食,又给了小鬼们几张吃吃喝喝符后,两个小鬼头便规规矩矩的手拉着手离开了。
顾长生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皂荚把玩着手里的两块令牌,皱起眉头。
敛去生气对他们两个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类掩息之术通常都不长久,倘若他们久久找不到从鬼市到鬼界的门、又或者非要等鬼市散去这鬼门才开,那么他们便很容易就打草惊蛇,露馅了。
顾长生见皂荚愁眉不展的样子,从巩志杰带过来的包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儿,一个卧在自己手里,一个递给皂荚。
皂荚摸索着接过小瓷瓶,晃了晃,里面是水。
她有些疑惑:“这是......?”
顾长生说:“这是掩息水。”
“我门派有先人百年前因故进过鬼市,故而知道一些那边的习俗。”
“掩息不光是在鬼市,在鬼界也要,不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皂荚严肃的点头。
入了鬼门关的都是正儿八经的鬼,且不说它生前如何——
但凡有了生魂入内,他们便是不疯也要疯了。
皂荚小时候不懂事,曾经误打误撞进过山里一个冤魂坑,里面的冤魂早就已经消散了,但是冤魂散去前被怨鬼们撕成碎片吞噬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生魂”这个“生”字,便是许多已经再也没有念想的鬼怪罪恶的源头。
皂荚想象自己贸贸然和顾长生入了地府被万鬼围攻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皂荚自从眼睛看不清楚以后,以往脸上那种笑眯眯的表情少了很多,退了这层伪装,皂荚的表情生动了很多。
她脑袋里在想什么,顾长生看一眼便明白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蜜饯话梅,用小刀拆开塑封,拧开了摆到皂荚面前,“掩息水的效果有三天。”
话梅的香气飘进皂荚的鼻端,皂荚吸吸鼻子:“那我们等到出发前再喝。”
顾长生说:“好。”
顾长生那句“我祖上有人去过”和现今“我头上有人”在皂荚耳朵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至少她现在心头比之前安定多了。
自从眼睛出事,她不是没有惶恐,只是这么多年她走过来,知道惶恐除了让自己变得更脆弱能让敌人有机可趁之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她冲动把鬼差给打了,除了立威之外,也有惶恐的因素。
皂荚摸了一颗话梅塞进嘴里,蜜饯特有的酸味让她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更多的唾液,她三下两下嚼掉这股她不是很喜欢的酸味,连带着话梅里面的核一起吞了下去——
就像把她这两三日来的惶恐不安一齐吞了下去。 顾长生倒个水的功夫,就见皂荚重新又恢复了往日的笑眯眯的模样。
顾长生把水杯放在皂荚手边,不由道:“看不清楚垃圾桶在哪里,话梅核吐在桌子上我来收拾就是,干嘛吞下去?”
皂荚:“......”
“我又不会笑话你。”顾长生说,“你丢人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
皂荚:“......”
你懂个屁!
老娘吞的那是话梅核吗?
老娘吞的那是心头的怯懦!
皂荚干脆侧过头去,不理他——
一直安静如鸡蹲在皂荚旁边的秃毛崽感受到它亲妈的情绪,也冲着顾长生“啾啾啾”起来——
顾长生,你这个鱼唇的凡人!
莫名收了一大一下两对白眼的顾长生:“......”
所以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
直到他将所有的东西塞进小小的收纳袋准备走人,顾长生还是没明白皂荚到底在和他气什么——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顾长生现在就担心,死要面子不要他牵还非要走在前面的皂荚,什么时候会一头撞在墙上。
皂荚会撞墙上吗?
当然不会。
她虽然看不清楚,但却仍然可以使用法术,她为了适应自己女鬼的身份,指甲一弹,几缕幽蓝的鬼火便晃悠悠的绕在她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