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哼哼一笑,不怀好意地建议:“若是底下兵士不听话,布只消打一顿,就立马好了。”
燕清随口道:“他可经不得打,但也不难,今晚召他来睡一觉就好。”
自从用过抵足而眠这招,见识了它在拉近主臣感情上的强大效果后,燕清就有点上瘾了。
难怪刘备那么爱用。
从表面上看,仿佛只简简单单是双方穿着寝服,在同一张榻上头挨着头,盖上被子睡一觉,顶多在睡前交谈几句。
然古有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特别是身份非同一般的人,哪儿会轻易容忍一个外人躺在身边?
普通的一个睡觉,其实就意味着赋予了对方极深的信任。
燕清暗忖:这军中他同吕布睡的次数最多,其次是郭嘉,荀彧贾诩是临行前睡过那么几晚,剩下的就比较零星了,最多只有过一回两回……
或许可以抽些空来,挨个睡多几趟。
吕布悚然一惊,瞪大双眼:“啥!”
燕清随手呼噜他脑袋一下,笑道:“今夜,我要同奉孝推心置腹地谈一谈,至于你的话,就等明晚再说吧。”
吕布挨了这亲昵一掌,得了明晚同榻而眠的承诺,乱麻般的心却还被泡在醋缸子里,一时半会回转不来。
燕清是个公私分明的性子,倒也意识到不该跟这个醋坛子说这些,便与他聊起别的了:“知道我为何独要留你么?”
吕布老实道:“因文台伤重之故罢。”
通过之前数战,吕布和孙坚作为燕清麾下最拔尖的两员號虎之将,名声大振,广为关中、关东之人所知。
燕清摇了摇头:“再猜。”
不对么?
吕布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燕清,想从这微微含笑的漂亮脸上瞧出半点端倪来。
结果没能得到半点启示不说,还叫心神都乱了片刻,他赶忙移开,试探道:“旧怨?”
燕清道:“差不多了。我是认为,在这盟军之中,董卓怕是最惧、亦是最恨你我,旁的人倒不见得能记清楚。因此要镇住场子,起牵制作用,你我缺一不可。”
尽管牵扯到最厌恶的董卓,但名字能与主公的牢牢黏在一块,还得了这么一桩美差,吕布的心情就飞扬起来了。
趁时机不错,吕布抛出数日前便在心中盘旋不去的疑问:“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驱此国贼,叫百姓受些困难,损失些钱财,也是难以避免的,主公何必那般在意?”
燕清温和道:“若我只计较一势得失,这关东盟军就不再是因义而起,而是因利而去的了。”他略顿了顿,扫过吕布迷茫的表情,语气愈缓:“兵多易盛,将强易骄,又是与劲敌争衡,一不留心,就会招来祸患。总有一些时候,需有正义的精神气,才能长久地做成大事。”
他能想到的,就算董卓想不到,然这天底下聪明人可多了去了,难道就看不出背后潜藏的利己心思吗?
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还可恶,他借的这杆旗帜太堂皇,在嫉恶如仇的一些士人眼里,就更不能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