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化作一声鸟雀的清啼,和一道划空而去、小小的轻矫身影。
因吕布那索命一箭留下的阴影尚在,燕清除了上回为从吕布身边脱身之外,就基本没化作鸟雀过了,起初飞得跌跌撞撞,很不适应,天黑沉沉的也难以看清周围,差点还撞上一堵高墙,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半晌才惊魂未定地抖了抖一身毛茸茸的短羽,炸成一团。
……下回得变猫头鹰才是。
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路后,燕清在丝毫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返回了未央宫中,灵活地钻过之前留下的一道窗缝进入内殿,就安安稳稳地降落在了昏迷不醒的刘康身边。
燕清不自觉地以嫩黄的小喙梳了梳凌乱的绒羽,才徐徐念道:“仙道玄妙,俗人安得其法。”
这就顺利地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达成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使燕清的心情恢复不少。他不愿耽误功夫,确定刘康还会再昏上好一阵子后,才闭目再次诵道:“仙人之力,昭于世间。”
数息之后,这富丽堂皇的寝殿之中,赫然便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装束也一般无二的‘刘康’了。
燕清对着铜鉴理了理衣襟,调整了一下表情,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行至外殿了,方扬声道:“青云!”
由于不止一次听过刘康当面唤出,燕清自然不可能记不住同对方一度相依为命的小內侍的名字。
青云老老实实地领众人守在外头,听闻召唤,赶紧进来了:“陛下可有吩咐?”
燕清皱了皱眉,抿了抿唇,直将刘康平日惯有的微小表情学得惟妙惟肖,才不甚愉快道:“着人请王允进宫,着其秘之,孤有要事相询。”
青云不疑有他,立马派人去了。
燕清点了点头,望向青云,忧心忡忡地交代道:“备好笔墨,取份空白诏绢来。”
青云嘴上虽应诺了,却不自觉地犯起了嘀咕。
一向以温和微笑示人、和善可亲的燕司空方才去得匆忙,衣着也不甚齐正,说话间还有些心不在焉,语气很是冷淡,莫不是陛下……
青云难以抑制地联系起了一桩可能来,顿时心都漏跳一拍,揣着满腹纠结,将诏绢备好后,却未立刻离开,而是杵在边上,一脸欲言又止。
燕清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且退下吧,孤心里有数,一会王允来了,直接领他进来便是。”
青云忧心忡忡地垂首:“喏。”
正所谓树大招风,燕清一旦站在这诸侯之首的高位时,面对的明里暗里的敌人,就注定数不胜数。
只是别的好收拾,这头顶上的,处理起来就尤其麻烦一些。
偏偏不能说废就废——莫说他一直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地力挺对方,不好朝夕令改,出尔反尔,单说仗权势擅行废立,就是犯大忌讳的大不祥之事。
哪怕推的是血统上更尊贵、继位更正统的灵帝之子刘协,也逃不开铺天盖地涌来的非议。
况且史上能折腾出衣带诏来的刘协,较刘康怕还难防备些,他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恶人呢?
他们只怕是太闲了,又缺乏对旁人的忧患意识,才一昧盯着他找茬。
干脆就由他越俎代庖,替刘康制衡一手,叫本就存在天然利益冲突的二人争锋相对,权利架衡,去吵得刘康烦不胜烦,自然就不再有多余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