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你觉得哪个能获胜,就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放进那个颜色的托盘里,赢了有彩头。押上越值钱的东西,赌赢了彩头就越大。”

唐宛宛恍然,往马场上看了两眼,不假思索地解下腰间荷包放到了黄色托盘中,那太监躬身退下了。

晏回含笑问她:“你那荷包里装了什么宝贝?”

“就是陛下先前送我的那个印章啊,黄色的,上面雕着一只鸟儿。”

一向神思敏捷的晏回难得怔了一瞬,待想明白那印章是什么东西,当下霍然起身,忙把那太监扯了回来,从一群荷包里头翻出了唐宛宛那个,解开看了看,这才长舒一口气。

唐宛宛还挺奇怪:“怎么了?这个不值钱吗?”

晏回额角青筋跳得欢快,面色青青白白十分好看。要不是这会儿人太多,他都想把这傻兔子拎起来揍一顿。

他好艰难地才挤出一个笑来,凑到她耳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来的:“宛宛,你把这印章仔细收好,丢了你也不能丢了它。要是朕再看见你乱扔……”

一时没能想出什么威胁的词来,于是晏回再一次“呵呵”冷笑了两声。

唐宛宛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哆嗦,默默把荷包系回腰间。晏回左看右看放心不下,又叫她把荷包解下来,揣进了自己怀里。

晏回的眼力十分刁钻,他方才只朝马场上略略瞧了一眼,便毫不迟疑地将彩头放入了蓝色托盘中,结果蓝方三人的成绩分别为一、三、六,可谓大获全胜。

等到这三人走上前来领赏,大帐里的众人一时惊叫出声,原来这三人并非男儿,而是三位明眸皓齿的姑娘。

这就是长风营的女兵,虽然常在营中摸爬滚打,比不得大帐里的世家女子面容娇嫩,却别有一番鲜活劲儿。

晏回夸赞了一通,又分别赏了一匹名驹,三人便相携着下去了。

而后鼓声又起,从两侧行出数百兵士,都扛着半丈高的拒马放入马场之中,里三重外三重,拿拒马围成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大圈,最近之处离大帐仅有五丈距离。

随后在东面留出一道口子,撵了十几匹马进去。数百兵士站在拒马之外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势。

唐宛宛又看不明白了,正想问问“这又是做什么”,却听马哨声又响,众兵士竟解下背上的长弓,弯弓引箭,一时间数百支利箭裹挟风声,朝着场中骏马直射而去!

十几匹马儿长嘶,在拒马围成的圈子里撒开四蹄疯跑。

大帐内众人哗然大惊,惊叫声、低呼声、酒盏落地声乱成一团,明显都是头回看到这样的情形。

唐宛宛忙扯扯晏回的衣袖,急得有点破了音:“怎么要射死它们啊?”

晏回盯着场中目不斜视,却不忘答她的话:“这是兵士在驯马。你仔细瞧,这些弓箭手准头极好,没一箭是往马身上射的,只对准外围的地面射箭。此举只会惊马,不会伤马。”

唐宛宛稍稍放下了心,晏回也知道她听不明白,又继续往下说:“马儿其实天性胆小,平时跑得再快的千里神驹也不一定是好的战马。”

“许多马上了战场,都会被落在身旁的炮火与利剑之声吓个半死,很多都会软了腿。如今边关久无战事,练兵却不能懈怠,只能这么将就驯着。”

说话间,晏回指了指拒马圈上的几匹马,其中有跑得毫无章法的,也有瑟瑟发抖蜷成一团的。

“你瞧这几只,遇险之时要么张皇失措,要么懦弱畏缩,若是让它们上了战场,反而是害了我大盛将士,这些马就只能留在营中做农活。而那些跑的时候还知道左躲右闪的,就是上好的战马。”

唐宛宛瞠大眼睛看着,指着两匹马问:“那用力撞向拒马的算不算好马?”

晏回细细瞧了瞧,神色复杂:“这两匹放到战场中,大概会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那一种。”

耳畔利箭嗖嗖作响,场中骏马撒蹄乱跑,直听得人心惊胆战。唐宛宛吃了一块点心压惊,视线黏在战场之上,语气同情:“以前常听人咋咋呼呼说‘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啊’。现在看到了这些马,它们可不就是从小被吓大的嘛。”

第34章 醉酒

每个弓箭手背上的箭筒里有十多支箭, 等全部用完了,场中的马儿都出了一身汗, 有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 也有昂着脖子满是战意的,哼哧哼哧直打响鼻。 长风营的马倌将表现最好的那几匹马牵上前来, 给每一匹往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这些马还挺有灵性, 昂首挺胸在人前走了一遭,打理得油亮的皮毛熠熠发光。

面前的矮案上摆着一盘时令水果, 晏回拿了一只梨子塞进唐宛宛手里,剩下的一盘水果都给了那马倌。马儿嗜甜, 这就算是对它们的赏赐了。

等到驯马表演完了, 便有侍女款款行来, 为众人呈上了午膳。因今日下了早朝之后才往京郊行,到了围场已经不早了,狩猎怕是来不及, 就连食材都是御厨从宫中带出来的。

唐宛宛前两天总听陛下说刚打回来的野物现烤有多好吃,心心念念了两天, 却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不由有点失望,连精心烹出来的御膳入口都觉得味道寡淡了。

用过午膳之后, 击鞠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击鞠又称为打马球,双方各出十一人,马场两侧各立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竖栏,需得骑在马上以球杖击球, 哪方能先进得三球就算是赢了。

先是各营骑卫要争出个先后,你来我往好不红火。这些骑兵到底是行伍出身,攻守听令进退有度。不过是个玩乐,却能从中看出攻城掠地的阵仗。

有了这群糙汉子在前,其后世家子弟间的比赛就更有看头了。愿意在人前出彩的男儿大多模样俊逸,窄袖骑装更显神采奕奕,又都有一副好身手,骑在马上执着球杖抢那小球时还常使出轻功来,花样繁多,看上去甚是热闹。

连两旁大帐里坐着的世家贵女都不复先前平静,跟旁坐的姑娘低声笑闹着。

“贤妃娘娘快瞧那边!”坐在唐宛宛身旁的关婕妤很是欢喜,拉着唐宛宛一个劲儿说话,一会儿惋惜这个打偏了,一会儿盛赞那个身手矫健,一会儿又夸那个模样周正。

唐宛宛连连点头,她还知道被后边的诰命夫人听到了不好,跟关婕妤头挨着头小声絮叨:“骑黑马的那个,模样好俊啊!”

“你怎么瞅准了他!”关婕妤轻飘飘瞪她一眼,忿忿说:“承安伯年少袭爵,一向张扬跋扈,常纵容家丁寻衅滋事,去年还想将我妹妹纳作妾,被我爹娘撵出了府才消停。别看他面皮白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关婕妤又指了另外一处说:“你再瞧威国公世子那一方的,骑枣红马的那个,看见没有?那是左金吾卫士长贺知舟,负责宫中巡查与外廷宵禁。他个子高性情好模样俊,不比承安伯好千百倍?”

唐宛宛眨眨眼:“你怎么连人家叫什么都清楚?”

关婕妤微微晃了晃神,笑着说:“因为他是陛下身边的亲卫,常在宫中带刀行走,你在宫中呆久了就能把这些个熟面孔都记下来。”

唐宛宛把手搭在前额遮光,眯着眼睛仔细望了望,笑着点头:“确实很俊啊。”

她们两人压着声音说笑,身后的朝臣与命妇都听不到,可坐在正中的晏回离得只有半步距离,哪怕不专门去听,这声音也能自动飘进他耳朵。

晏回瞟了两人一眼,微微蹙了眉头,听着总觉得有些古怪。待又听唐宛宛说一个男子模样俊,这时总算回过味来了:按理说这两位都是自己的妃子啊,怎么当他不存在似的,一个劲儿地盯着外男看?

原本叫人热血沸腾的击鞠,此时再看竟有点不是滋味了。于是晏回拍拍唐宛宛,冷着声说:“噤声。你二人吵着朕看马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