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去洗手, 齐煊楼也跟进来站在他身后,打量着镜子里的宁也:“痘痘还痒吗?”
“痒。”这个话题就不能起头,一提起来仿佛更痒了,“以后不来洛安了, 温珊珊帮我算了一下, 我跟这地方八字相克。”
“温珊珊还会算命呢?”齐煊楼听他胡说,靠过去和他站在一起, 挤了点洗手液干搓着, “别听她胡说八道。”
“她用塔罗牌算啊。”宁也冲干净了,用毛巾擦手,边给齐煊楼让开了点地方让他用洗手池。
“塔罗牌还管八字?”齐煊楼也泰然自若地接水冲手, 配合毫无缝隙,“工作范围很广嘛。”
宁也反应过来, 自己也笑了。
突然,齐煊楼说:“你住我家还没一天,我觉得像住过好多年了似的, 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宁也没说话。
“我以前特别不喜欢别人来我家。”齐煊楼关了水龙头,“打扫阿姨都不让天天来,我自己多注意,一周她就来一次,最多两次。”
宁也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齐煊楼的声音传来:“你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宿舍吗?” 宁也:“你怎么废话这么多,赶紧擦手出来吃饭。”
齐煊楼从卫生间出来,绕过餐桌坐到宁也对面去,还看着宁也:“我就是好奇问问,你习惯跟别人一起住宿舍的话,为什么大一开始就搬到外面去住啊?”
“宿舍挤啊,这还用问吗。”宁也夹一筷子菜,“还没空调。”
唔,这个理由倒是也挺成立的。但是齐煊楼不死心:“你是不方便跟男生一起住吧?”
这么揣测就有点恶意了吧。
宁也把筷子拍在了餐桌上,撩起眼皮,目光不善地看齐煊楼。
“好了好了,不说了,吃饭。”齐煊楼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吃饭。”
宁也脸色不太好看,端起盘子给自己的碗里扒拉了一小半菜,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同样扒了一点点,自己端着碗去沙发上吃了。
齐煊楼叫他:“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
“水痘传染,你离我远点。”宁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就是挺平静的。
齐煊楼看着空了一半儿的盘子,和对面空着的椅子,觉得自己可能是有毛病。
宁也人都住自己家里了,脑子有病吧去惹他不高兴?
但是这也确实是忍过好几年的猜测啊。
齐煊楼低头吃饭。
宁也吃的快,其实他是没吃完,剩了一点。他到厨房找垃圾袋把米饭倒掉,出来的时候齐煊楼已经帮他盛好了汤:“给。”
宁也站在餐桌旁端起来喝了两口。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齐煊楼跟他道歉,“但是你搬出去住我反正挺开心的。”
态度很好,坚决不改。
宁也有点无语。
“而且你也没有交女朋友,我也很开心。”齐煊楼一脸无辜的补充。
宁也想了想,很诚恳地问他:“你觉得温珊珊怎么样?我觉得还能考虑考虑。”
齐煊楼冲他瞪眼睛:“太差!”
宁也冷笑。
齐煊楼指着他自己:“天下数我第一好,不信你试试。”
“哎呦。”宁也气乐了,“跟隋宋一模一样的自信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说完宁也准备去收拾午睡了,浑身痒痒,睡着了才能好点儿。
齐煊楼坐在餐桌旁念叨:“嘿你这人就不信,怎么这么轴啊。”
宁也觉得小五年了吧,齐煊楼怎么连高中那会儿成熟沉稳都没了,整个人特别幼稚。
心机都越活越没了,国色地产放他手里,迟早要完。
齐煊楼中午没空午睡,他回来吃饭都是为了照顾宁也挤出来的时间,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得回公司去。 临走前他看了看,宁也卧室门半掩着,齐煊楼过去把门稍微推大一点,以防有风吹的门哐当哐当响吵到他睡觉。
宁也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很乖顺地侧躺着,脸朝外,盖得严严实实,被子揪的很高连下巴都遮住了。
如果说曾经的宁也像一把冷艳而锋利的刀,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蜕变,把自己掩藏在了刀鞘里,看起来没有一丁点儿的攻击性。
但是,正因为曾经看见过那样令人无法忽略和忘怀的惊艳,便更能懂得此时展现出来的温和与恭顺的美好。
叛逆容易,叛逆后仍然能回归平和,是成长。
齐煊楼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只觉心口饱满充盈,缺了五年的那块地方很轻易的就被面前这个人填满了。
他悄悄地准备退出去,突然见宁也轻轻摆了一下头,嘟囔了一声:“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