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枝淡定的内心都被他弄得烦躁了, 最后一次, 她什么也没说,直接将滚烫的热水放到了谢高阳的面前。
喝吧,不是茶不够热吗!烫死得了。
然而谢高阳端起茶杯,掀开盖子, 瞅了一眼, 道,“这么热的水,你觉得能喝吗?”
应枝沉默, 你是祖宗。
谢高阳嘴角一挑,冷笑稍纵即逝,他直接将滚烫的茶杯直接塞到了应枝手里,“既然你不觉得热,就这么捧着吧,什么时候茶温了,什么时候再给我。”
烫手的茶杯直接放在了她手里,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应枝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烫得升腾,面容扭曲了一下,十指连心,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茶杯丢掉了。
啪嗒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传来,脚面上被溅得刺痛了一下,应枝这才感觉自己的手指恢复了知觉。
谢高阳!
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气的,她压着火气看向谢高阳,心中已经怒极。
谢高阳不以为意,先发制人,“大胆宫女,竟然如此放肆,朕……”
“皇上!”谢高阳正欲要借题发挥,这时,进入书房,正好看到这一幕的长一衍知道谢高阳后面肯定没有好话,立即出声制止。 谢高阳的话立即顿住了,看向一脸冷漠的长一衍,心中一软,张起来的势去了大半。可是又不甘这样放过应枝,神色变幻了两下,最后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同时,他还给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了一个眼神。
长一衍的到来,及时拉出了应枝失控的理智,她看了一眼为自己解围的长一衍,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书房的门扉被合上。
谢高阳道,“你为何不让我惩罚她。”
长一衍情绪很少外露,但是刚才那一句皇上,谢高阳就知道,长一衍有些不悦。如果是别人,谢高阳肯定不去搭理,但是长一衍不同,长一衍不仅是他的军师,将军,更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亦师亦友的存在。当年,他受辱流放到了宜州,那时长一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他想要江山。然后三年后的今天,他就得到了这片锦绣江山。
谢高阳一直对长一衍很敬重,他一直觉得,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其中一半是有长一衍的功劳。
只是,谢高阳一直不明白长一衍为什么想要帮自己?他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谢高阳深深地看着长一衍。
长一衍想起自己刚才来到时看到的场景,古井无波的心扉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如果不是来的及时,应枝一定已经被打上了几十大板了。他一直都知道谢高阳是什么样的人。
想起谢高阳和应枝之间难以解开的死结,他平静的外表下,心绪又是一阵震动。
他拱了拱手,道,“皇上,您已经身居高位,对于前朝残留的乱党,该杀的也都已经杀了,当初您既然决定不杀六公主,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不要与她斤斤计较了,这样下去,你是出气了,却只会让人觉得您肚量狭隘。”
长一衍武功高强,足智多谋,深的谢高阳的信赖。在帝王心术之上,长一衍更酸谢高阳的半个老师,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偶尔他做的不对了,长一衍也总是会这样说他,而自从谢高阳登上皇位之后,长一衍便不再如此了。
因为他知道,帝王绝对的权利是不容侵犯的,帝王的心思也是叵测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样一番话就说出口了。而且还是以如此严厉的口吻。
可是长一衍想到应枝,没有却没有丝毫后悔。
谢高阳听闻长一衍一番话,想起今日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像是父亲所说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他恢复微笑的神色,道,“爱卿说的是,是朕太冲动了,朕以后会注意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没有丝毫放过应枝的意思。
三年以来,谢高阳对他再熟悉不过,心中一沉,面上答道,“皇上大善。”
谢高阳微笑,“这件小事暂且不谈,一衍,朕找你来是想和你商谈胡人的事情,胡人那边一直派兵骚扰我们的边境区域,估计是想要浑水摸鱼,不可不防,爱卿认为军中谁去比较合适?”
谢高阳的话一出,长一衍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现在可以派遣的军队势力除了他就是胡将军,谢高阳想要让胡将军上,而他和胡将军素来不和,谢高阳明面是上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是来安抚他。
可是谢高阳不知道的是,他和胡将军的不和都是他们两人做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安谢高阳的心。
长一衍心中想着,依照谢高阳的剧本,自我推荐了一番,然后在谢高阳的推诿之下,决定了用胡将军,谢高阳许诺些许好处,说了几句肺腑之言,长一衍做出一副一切为国为民的模样。如此,一番谈话才结束。
谢高阳达到目的,心满意足。长一衍和谢高阳告辞,走出了书房,一离开谢高阳的视线,长一衍原本忧国忧民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冷漠。
这样的日子,还需要多长时间?
长一衍想着,忽然看到了正在路上拿着毛巾擦洗的应枝,她没有看到他,此时正在低头着仔细地擦拭柱子,纤细白皙的手指和脏兮兮的抹布形成鲜明的对比,十分的刺眼。
长一衍走上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忽然的出声,让正在干活的应枝吓了一跳,她放下抬起的手臂,看到是长一衍松了口气。 “奴婢参见长大人。”
长一衍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那么见外了,心中有些不舒服。
“起来吧,不用多礼。”他抬头看了看被擦拭了一半的柱子,问道,“你不是伺候皇上的吗?怎么做这些杂活了?”
应枝自嘲一笑,“我哪算的上伺候皇上的,我只是供皇上出气玩乐的。该做的活还是要做的。”
长一衍的心中更是不舒服了,他仔细看了看应枝,今天的风很大,她一直在外面做着活不注意,但是狂风已经吹乱了她的秀发,白皙的脸上有几道灰迹,鼻尖红彤彤的,手指也红彤彤的,整个人显得又狼狈又可怜,看的长一衍心中一颤。
一个时辰之前,他还觉得应枝给自己洗衣服很开心,而如今,却又不想让她洗了。
这个女人,在他心中就应该是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用着最好的,穿着最美的,像一个瓷娃娃一样让人百般呵护的,怎么会是来做这种事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