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父亲当年是为何出城,他身为项城城守丢了城池是事实,”顾春没有回头,嗓音中也没有悲伤,全是温柔平和,“即便其中另有隐情,那滔天的骂名多少有些冤屈,可与原州被屠的十城相比,已经无足轻重了。”
“他失职是事实,我母亲从未申辩半句,便是代他认下这错了;我想,或许父亲不是个顶尖优秀的将领,可他绝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即便当年之事中间有些许冤情,可毕竟是顾时维自己选择了效忠陛下,是他自己选择了不加判断的接令出城,最终引发了那样惨烈的后果。若是如今他还活着,想必也不会推诿这错处。
一直屏息凝气的李崇琰长舒一口大气,压在他心头多日的那块巨石终于放下。
“是我不对,我不该迁怒的,”顾春侧头回眸,笑得眼儿弯弯,唇角也弯弯,反手将手中热乎乎的小盏递过去,“殿下,喝了这盏茶,就原谅我吧?”
李崇琰警惕地抿了抿唇,摇摇头,哑声笑应:“不渴,你喝就好。”
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他本来也没怪她。
“我喝过了呀,”顾春美眸轻扬,忽然非常嚣张的一个旋身,与他面向而立,双手捧着那小盏又朝他面前递了递,软软的嗓音糯糯甜,“阿树,快接着,可烫手了……”
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什么叫英雄过不了美人关?什么叫牡丹花下死——
那半透的杏红色叠山绫下,贴身小衣若隐若现……那纤腰柔软的曲线……那腿……
这画面对李崇琰来说,简直比任何绝世神兵都要势不可挡,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别无他法。
在这般攻势下,他虽明知有诈,却还是毫无意外地百炼钢化了绕指柔。
几乎是立刻伸手自她掌心接过那小盏。
见她掌心果然有被烫出的浅浅红印,李崇琰心中泛疼,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拿晶晶亮的水眸万般期许地将他望着。
于是他脑中一热,也顾不得问她究竟想搞什么鬼,将略显热烫的半盏杏仁茶一饮而尽。
而后上前,抱起他的夫人,大步流星往内间行去。
“怎么就那么喜欢杏仁茶?”李崇琰垂眸望着怀中笑吟吟的姑娘,皱眉抱怨道,“你不觉得,杏仁茶的味道很怪吗?”
顾春抬臂环住他的脖子,仰脸吻上他的唇。
在男女之事上,她素来是个口气大胆子小的绣花怂包,极少这样主动。更让李崇琰受宠若惊的是,这一吻并非浅尝辄止的轻啄。
怀中人双目羞颤紧闭,颊边有浓丽绯色。朱唇带笑,探来春暖娇娇的丁香舌。
正当李崇琰晕乎乎如坠云端时,顾春却一副鸣金收兵的架势,将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带了轻喘,小声笑道,“味道不怪的……你喝过了,就特别甜。”
颧骨透红的李崇琰咬紧牙根微恼地轻瞪她一眼,在周身腾起烈烈灼烫的同时,疾步绕过屏风,将她扑在榻上。
“小混蛋,”李崇琰低头以鼻尖与她相抵,醇嗓沙哑,气息缠绵,“想要命就直说,拿去就是。”
他的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彼此的墨发凌乱交缠。
她红着脸明眸带笑与他四目相接,只搅和得他心中甜到一塌糊涂。“不想要命的,就要你。”
还说不想要命?下辈子的命一并拿走都行啊!
欣喜若狂的李崇琰瞳中微地迷离,涌起浓得化不开的欲,凝望她片刻后,便俯首自她耳尖一路至锁骨,不住地种下无数灼热的花火。
滚烫的长指堪堪触上那薄薄的交领,娇颜酡红的顾春连忙将他的手按住。
李崇琰一顿,抬头望向她,眉梢轻挑,疑惑的嗓音沙哑轻喃:“嗯?” “这回,不、不许撕了……”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顾春忙抬手捂住他的眼,“先、先闭上眼。”
好奇她想做什么,李崇琰口中低笑应了一声,当真如她所愿了。
他轻颤的长睫在她柔嫩的掌心刷过,又惹得她周身止不住颤栗一回。
“你、你往日送我一对金环……”顾春忽地翻身压住他,将他的双手拉到他的头顶,笑音微抖,叮叮当当不知在捣鼓些什么,“我另还你一对谢礼。”
李崇琰察觉到腕间一凉,倏地睁开眼,却见双腕上多了一对金环。
那环刚巧与他手腕一般大小,扣着整套成串的九连环,居中缠了细细链子,赫然锁在床头雕花横木上。
见他面有诧异之色,得逞的顾春强忍羞耻之心,结结巴巴地耀武扬威:“我、我看画册学的!若、若你解不开这九连环……那,那就该,就该由我主欢!”
她不想做羔羊已经很久了!她要翻身!她要做食客!
“就知道……有诈,”哭笑不得的李崇琰难耐地呻.吟出声,闭目咬牙切齿,“这种时候,你叫我解九连环?!”
“你、你挣不开的,”顾春红着脸坐在他腰腹处,胜券在握地抬了下巴,“杏仁茶里有、有软筋散!”
明明是寒冬之夜,李崇琰的周身却愈发燥热滚烫,他略动了动,发现双手确实挣脱不开,只好哀求:“融融,别闹。”
“没、没闹!”顾春轻颤的十指探向他中衣襟间,以极不熟练的手法,磕磕绊绊开始处理她的“食物”。
这大约是李崇琰有生以来面对的最大酷刑。
他一抬眼便能看见满目绮丽到死的风光。偏偏那个号称要主欢的人,又极其生疏,半晌也没能进入正题。
就知道她是来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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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面上的娇红被淋漓香汗浸过,如日下胭脂、雨后鲜露。
顾春娇娇伏在李崇琰肩头,气若游丝地懊恼轻喃:“好累。”
唔,主欢这件事……很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