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居然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对准在自己的太阳穴一侧,敬了一个军礼。
“赵医生,你看孙老。”
“嗯?”
赵医生抬起头,也惊愕了一下,马上问道:
“孙老,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么,我是小赵,是你的专属医生,孙老?”
孙老只是默默地敬礼,
嘴唇嗫嚅着,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凹陷的眼眶里滴淌了下来。
“孙老在说什么,你听一下。”
赵医生有些激动和紧张,病人最忌讳这种大喜大悲,这往往会对病人的身体情况带来很严重的影响,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回光返照”。 女护士马上把自己的耳朵凑到孙老的嘴旁边,
努力地听着,
只是孙老不是本地人,他是前些年才特意转到这里来疗养的,也因此,本就声音很难分辨又加上了非当地的口音,让女护士听起来很是艰难。
只能模模糊糊地复述道:
“回来了…………回来了…………都…………回来了…………”
下一刻,
孙老原本抬起来敬礼的手垂落了下来,
头也歪侧到了一边,
仿佛坚持了这么久,
终于松手了。
“马上进行抢救,快,抢救!”
在病房里的医生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折腾得手忙脚乱时,
似乎根本就没人看得见,
在轮椅旁,
站着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青年,
青年穿着青绿色的军服,
腰间挎着军水壶。
他在微笑,笑起来很和煦,
他也在哭,眼泪在不住地流。
他看着被送到病床上进行抢救的自己,
又看了看这些个照顾他好几年的医生护士,
默默地鞠躬,
而后,
他走出了病房,
一路走,
没有停歇,
一直地走,
走了很久很久,
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七十多年前的那一段路他都走出来了, 这时候,
这一点点路,
真的不算什么。
走过了那条路,后半生的诸多坎坷动荡,也成了浮云。
他走了很久,一直走到了一座高坡上,他站在那里,目视着前方,
缓缓地举起了手,
敬礼,
大家,
都要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