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广沉吟片刻,缓缓道:“不知二位可知我韩家剑由来?”
说是二位,实则只是问吕阳而已。
吕阳点点头,“听闻韩家先祖师从武僧贯休,天资卓绝,而能自立一家。”
韩广颔首,赞道:“不愧是全知客,我家先祖于剑道实在惊才绝艳,晚年更是自创剑法,只是他有感于自身经历,并且深受其师贯休大师影响,欲效法佛祖。”
“一身剑诀,不立文字,教外别传。”
“取贯休大师诗句,刻于十四块令牌之上。后世子弟,先学世人皆知的基础剑法,有一定火候了,才准许去观摩十四剑令,自行领悟。”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剑道有成者,化基础剑法为己身,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剑道无有天分者,基础剑法练的好了,任你千剑万剑,我也只是一剑破之。”
因此韩家子弟众多,竟然家族内就自然衍生了不同剑道流派,怪不得江湖行走的韩家剑虽然看得出一脉相传,却各有各的特点。江湖谣传韩家广收世间剑谱,子弟因材施教。却原来万法本自一法出。
“因而这寒字令实在是能够补全我家传承之物,二位之恩,韩家阖家感激。”他含笑望着两人,声音醇厚,话语诚挚。
吕阳听说这面寒字令对韩家如此重要,心中安定,他望了望在韩广身畔侍立的江韩二人,略略踌躇。
韩广柔和笑道:“这两个孩儿都不是外人,心中自有轻重,吕先生还请不必挂怀。”
“好,”吕阳点头,先从旁的事切入:“不知韩大侠可知去岁草原突厥寇边一事?”
自李唐立国以来,西域吐蕃,回鹘,乃至于突厥就是其心腹大患,常常越过安倍都护府和单于都护府两道边城南下犯边。彼辈精禅马术,来去如风,而大唐多是步兵,早些年还丢了河朔三镇,从此更是无力。
去年草原大萨满观测天象,得知岁末大寒,于是突厥可汗纠集东西部族,聚众南下,劫掠边境。其人来势汹汹,而边兵不能制,乃是五十年来最大惨败。
韩广面色沉重,缓缓点头道:“有所耳闻,突厥南下抢掠关内河东,云洲唐家堡,就在当时举族而灭。”
不只是他,江乔交游广阔,脸上亦是浮现悲色。
吕阳深吸口气,感觉又多了几分把握。
“韩大侠,我家少君本名李忱,字殷适,乃是光王之子,封广陵郡王。”
话音一出,韩广,江乔,韩姝三人齐齐震动。江湖中人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少有打交道,没想到吕阳竟然是投身王府。
只是,他携带着一位郡王来辗转拜见韩广这位武林大豪,又是为何?
韩姝江乔二人更是多了一层震动,没想到这看起来气宇轩昂却有些轻浮质感的小子竟然是一位堂堂郡王,天潢贵胄。
“当今年纪老迈,膝下只有一子,即是当今太子。”
“太子体弱,恐……恐有不详。”
“陛下和太子早有成算,打算请宗世子入京,择一人过继,待太子去后,再封太子,不使天下不安。”
他说到太子体弱之时,李殷适,不,李忱面上露出了一丝悲哀之色。
韩广剑眉微皱,不解道:“此乃天子家事,这与草原寇边何关?广陵郡王既然至此,吕先生又如此详知内情,向来也是入京待选的宗世子弟,又有何事需要我韩家呢?”
吕阳双手虚空下按,苦笑道:“韩大侠请听在下细细道来。”
“实际上,光王乃是当今一母同胞的兄弟,血缘最近,感情又好,实际上备选的过继人只有光王长子次子二人而已。”
“长子庶出,母亲乃是王爷侧妃,我们郡王乃是光王嫡子,可惜主母早逝。” 他犹豫片刻,有些难以启齿道:“早年少君寄住京城多年,与王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