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怒喝出声,谢铜见剑光砍来,足尖一点就撤了,临走还不忘嘴贱道:“别这么深情叫我,我不会留下来的。”
“你个王八蛋!”
染墨追出院子,见那人跑远了,气得扔了剑。谢铜一路哼着小曲跳回谢家,刚一进院子,就看见谢子臣站在院子里等他。
“知道回来了?”
“公子,我去打听了,您和魏世子还有戏!”谢铜赶忙报喜,谢子臣面色不动。
“谁让你打听这些了?”
谢铜撇撇嘴,没说话,谢子臣转过身,淡道:“以后放在魏世子身边的暗线和暗卫都撤回来吧。”
“真的呀?”
谢铜满脸诧异。
“嗯。”谢子臣淡道:“她不来找我,我何必苦苦求她?” 谢子臣走进屋里,关上大门,谢铜沉浸在懵逼里,过了片刻,他又听到里面人道——
算了,暗线还是留着吧。
谢铜:“……”
谢子臣和蔚岚都没睡。
两个人其实都是一次正儿八经谈恋爱,蔚岚虽然浪了这么多年,但是从来没把感情放在心上过,而谢子臣更是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的人。第一次分手,哪怕嘴上再倔强,再说不在意,内心其实都已经是情绪如开水般翻滚。
辗转反侧一夜后,两人一起上朝,脸色都不大好看,谢子臣眼睛还有些肿,而蔚岚则是因为月事脸色发白眼下发青。两人并列站着,惹得朝臣一眼接一眼看过去。
尤其是阮康成,总觉得他们两昨晚上必然发生了什么很激烈的事……
谢子臣都哭了。
蔚岚都累成这样了。
阮康成不由得感慨,这真是太激烈了。
早朝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唯一一件就是新皇登基时各方使臣会过来,其中狄杰的王子和公主都会亲自过来,上一次蔚岚和桓衡彻底把他们打哭了之后,这个草原上的狼族终于放下了爪子,正视这个南方看似软弱的国家。
皇帝定下蔚岚当使臣时,有些不放心道:“谢爱卿不若一同……”
“此等小事,魏相一人足矣。”谢子臣果断开口,拒绝了皇帝打算让他和蔚岚一起迎接使臣的话。朝堂上所有人就觉得不对了,谢子臣从来不会拒绝任何和蔚岚共事的机会的。
蔚岚淡淡扫了谢子臣一眼,也没有多说。
等下朝之后,王曦迎了上来,笑着道:“同子臣闹别扭了?”
“不是别扭。”蔚岚淡然开口,同王曦一起往宫外踱步出去:“我与子臣,日后便是兄弟了。”
王曦微微一愣,看着蔚岚的神色,便明白她这是认真的,也不再多问,反而道:“阿澈那件事……”
“阿曦无需忧虑,”蔚岚解释道:“陛下宽厚,如今登基大典才是首要之事,没有审干净苏城的人,陛下不会动阿澈的。我们当务之急,是先迎接使团,最近可以让各大戏班上一下戏,到时候等使团当众质问陛下,效果会更好。”
王曦点了点头,随后道:“此事我来办,阿岚放心。”
“阿曦办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蔚岚温和笑了起来,她如今有些虚弱,阳光落在她面上,让她皮肤显出一丝透明之色,看上去竟是有几分柔弱的姿态来。
王曦素来觉得她是极美的,如今觉得她美貌更甚,竟是一事不敢直视。“唰”的开了扇子,夸张道:“阿岚姿容之盛,真是如盛日烈阳,曦不敢直视,惶恐惶恐。”
蔚岚被王曦逗得笑出声来,无奈道:“阿曦又是胡闹了。”
两人说着话往外走去时,谢子臣就站在大殿门口,静静注视着两人。
蔚岚面色从容平和,王曦神采飞扬,两人说说笑笑,全然没有他们两人相处时的拘谨。
谢子臣心里像是被无数虫子啃咬而过,疼得他几乎变了脸色。
他无比清晰的认知道,其实蔚岚说的是对的。
她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也不该在一起的。
如果说桓衡幼稚自私,苏城阴狠毒辣,那么王曦呢?
这个同蔚岚一样,出身贵族名门嫡子,自幼有着最好的家教,恪守君子之道,又洒脱风流的男人呢?
他流连花丛,对舞姬都极尽温柔,如果是他同蔚岚在一起,必然是不会拘着她的。她与众人谈笑风生,他大约也就是静静看着,于蔚岚说到精彩之处,大声鼓掌,叫一声好吧? 他不会像桓衡那样一味要求蔚岚付出,也没有让蔚岚惧怕的狠毒,他仿佛是这个世界里为蔚岚量身定制的那个人,如此从容得体,如此恰到好处。
谢子臣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如此嫉妒王曦的。
他是王家嫡子,自幼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所以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失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就想拼命抓着不放。
谢子臣是知道自己的,为什么这样善妒,为什么这样容不得蔚岚游走于四处,原因就是他心底那份惶恐。
他承担不起失去,也承担不起背叛。
他习惯了要什么,就拼命去抓,拼命去握,像蜘蛛一样一点点将对方困在方寸之地,然后让自己绝对掌控。
知道自己是这样恶心的存在,所以在蔚岚指出来后,他甚至连抗争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他,蔚岚也活得很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和王曦谈笑风生时,谢子臣又觉得,把她捆起来困住,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