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响起的,是越然熟悉的声音。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令他无比愉悦的声音。是他的兔子的声音。
“陛下……”
御逸缓步走出来,晨光照在他的脸上,全无血色。
越然抬起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仔细端详着。
“御逸……为何又不听朕的话了?朕不是让你……睡到朕回来么?”
“我听到陛下的脚步声,这才起来的……”御逸浅笑着,轻声说。
越然拉起他的手,两个人回到寝殿。越然放下龙榻的幔帐,脱了身上层层的龙袍,钻进龙榻之中,然后伸出手,冲着御逸召唤。
御逸也脱了刚刚披在身上的衣服,拨开幔帐,躺进龙榻。
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望着彼此的脸,许久,都没有说话。
光线透过幔帐的缝隙,照在两个人的腰际,这情形,让越然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他今生都不能忘记的夜晚。
“御逸……”越然伸手,轻轻抚摸御逸的脸颊。
“陛下?”御逸仍是浅浅的笑着。
“你的眼睛……颜色变回来了……”
御逸下意识的抬手去挡眼睛,却被越然一把拉住。御逸轻声问,“陛下……怕么?”
“怕。”越然答道。
御逸的心一下子抽紧,手也颤抖起来。
越然拉过御逸的手,吻了一下,然后放在自己心口,接着说,“你摸摸看,朕的心,还在不在了?”
御逸皱着眉头望着越然,颤抖的手紧贴着越然的胸口,感觉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陛下的心……还在……”御逸颤声说。
“可是那个时候,差点就没了。”越然低声说,“朕是一国之君,朕以为,朕很勇敢,朕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压倒朕,可就在不久之前,朕才知道,朕的胆子很小……”
“陛下……”御逸努力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说,“陛下若是怕了,我……我……”
越然望着御逸,轻声说,“你要怎样?”
御逸望着越然,眼中泪水越积越多,眼看就要掉落下来。他突然紧咬住嘴唇,抽出手,转过身去,背对着越然,缩起了身子。
越然舒了口气,从背后紧紧抱住御逸,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兔子,你是不是又想说,朕若怕了,你便离去?”
御逸用手挡着脸,过了许久,才吸了口气,说,“陛下若是想赶我走,我也只能从命……”
越然挑起嘴角,扳着兔子的身子,面向自己,又扳开他的手,看到他脸颊还有泪珠不停的落下。越然抬起身子,轻轻吻在那泪珠上。
“御逸,你和那鼠妖打斗的时候朕就后悔了。”越然叹了口气,低声说,“朕好害怕,怕你有什么闪失,怕你旧伤复发,怕那鼠妖使出你所过的什么旁门左道的招法。你们飞起来,又被烟雾包裹住的时候,朕的心好像都停了,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掉下来的时候,朕真怕……”
越然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才接着说,“朕真怕,掉下来的是你……”
御逸皱着眉头静静听着,眼中,泪水还是不停的涌出。
“朕真是傻瓜。明明知道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明明知道那鼠妖有千年的道行,明明知道其中的凶险……”越然越说声音越高,他那表情,是深深的自责。“明明都知道的!可朕却还是让你去了!朕……没有保护你……没有保护好朕的兔子……” “陛下……”御逸终于忍不住,紧紧的抱住越然,痛哭失声。
越然紧咬着牙,轻轻拍着御逸的后背,待御逸哭声弱了,才轻声说,“兔子啊……朕知道,你是神,有天佑,有法力。朕虽然是一国之君,可说到底,也只是个人。朕要保护你,若对方是人,哪怕是千军万马,朕也可以力敌。可对方若是其他,朕真的怕……兔子……答应朕,在朕无能为力的时候,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御逸抬起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陛下,莫怕。兔子是兽神,兔子……很厉害的……陛下不准再……小看兔子了……”
越然挑起嘴角,望着御逸说,“朕何时小看过兔子?从来都没有。”
御逸也浅浅笑着,长叹了口气。
“兔子,那句话,再说一遍给朕听。”越然摩挲着御逸的腰,低声说。
“……纵是……相伴陛下一生一世……又有何妨……”
越然微微闭上眼,抱紧御逸,在他耳边说,“再说一遍,朕没听够。”
御逸轻伏在在越然耳边,又轻声说了一遍。
越然用脸颊磨蹭着御逸的脸颊,仍说,“朕还是……没听够……”
“陛下……”御逸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抱我……”
越然猛的睁开眼,直直的看着御逸,半晌,才开口问,“你说……什么……”
御逸面颊绯红,皱着眉头说,“陛下莫非是不肯?”
“不!”越然忙吼道,“朕肯!朕肯!朕当然肯!”
越然一边说一边慌乱的起身,起来之后又有些不知所措,手在空中比划着,额角也渗出汗珠。
就在越然慌乱的时候,御逸伸出双手揽住越然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柔软的唇,轻轻碰到了一起。
此时,越然才有了真实感。他的兔子,真的主动要他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