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笑着携手上了案,见到陈七,便又多了几分信任。陈七传授的铁骨功法门,在他心中,已经不甚重要,那是因为他有三页金书,珍贵之处胜过铁骨功太多。但这般上乘的武艺,直指先天大道,放在任何一家门派中,都是非亲厚弟子不传,就算自家的儿子,都要考验过几回的心性,方能放心传授。
陈七跟他们才一见面,就把铁骨功的心法倾囊相授,这份情谊可是深厚的很。许鲤和应鹰,其实并非两人所说的颇有些身份来历,什么父母被朝廷奸臣所害的桥段,乃是许鲤从说书人那里听来,平时为了面子,说惯了嘴,就拿来忽悠陈七这个“陌生人”。
两人都是从小便父母双亡,流落街头,除了相依为命之外,实无第三个人曾对他们这般好过,故而一时间也把陈七当作了他们一伙。
许鲤笑嘻嘻的说道:“陈七老弟教我们的功夫果然厉害,我现在就感觉,似乎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更兼身材似乎也健美了些,有功夫上身,果然是桩好事儿。”
应鹰也笑着说道:“许少修炼了铁骨功之后,是不是觉得那*话儿也坚硬似铁,这才变得风骚起来。我可不是说你,在男人的本钱方面,你许少是没法跟我应少相提并论的。”
陈七见这两个家伙,似乎有甩“大象鼻子”互相炫耀之意,忙哈哈一笑道:“许少,应少,你们两人的天资好生厉害,我化去了四五年,才有你们现在的修为,就算你们有吞过蛇精的鲜血,若无上等天赋,也不可能修炼的这般快。”
许鲤大言不惭的说道:“我们兄弟都是怀才不遇,只要有些机会,便能大放光明。本来我跟应少还想投入本城最大的一家武馆,学习了武艺之后,闯荡江湖。如今我们已经学了这般上乘的武功,应该现在就去找个地方扬名立万才是!”
应鹰终究谨慎些,忙叫道:“许少,我们现在的武艺可还不甚高,等我们再多修炼几日,有七少这般的本领,再三人联手去闯荡江湖不迟。”
许鲤和应鹰都看到陈七换了一身劲装,但是却谁都没说,只是他们见陈七换了衣衫之后,光彩照人,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去穿自己的乞儿套装。只是两人没有陈七这般本事,不能有一个五阴袋随身装着衣衫,加上身家也单薄,没法拿出一身新的行头来。
陈七笑吟吟看着两人胡扯,到了最后,磨蹭不过,才有些尴尬的去拣自家的乞丐衣衫,不由得长笑一声道:“两位哥哥如此好相貌,又是新浴出水,如何好继续穿这般污渍的衣衫。我这里有两套软甲,许少,应少可要试试肥瘦?”
陈七把得自兽王营的黑甲取了两套出来,许鲤和应鹰立刻高兴的怪叫一声,一起扑了上来,把衣甲分了,两人穿戴起来,果然英气勃勃,谁人也瞧不出来是两个小乞丐了。
许鲤穿了这套衣甲,便自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嘴上说道:“若是再有一口上等的钢刀挂在腰间,我许鲤可就有些威风了。”
应鹰瞧了一回,涎着脸凑到陈七身边,说道:“七少刚才在水里就弄了一件法器出来玩帅,现在又弄了这些衣衫出来,刚才可不见你身上有包裹,想必是还有什么能装许多东西的……仙家法宝囊,储物手环,空间水晶之类的玩意,何不拿出来给我们兄弟见识一番,开开眼界?”
陈七被两兄弟的热情感染,虚虚一抓,便有三道黑色光圈飞出,说道:“我这件东西,名为五阴袋,确实装了不少东西。两位哥哥想要兵刃,我这里有,想要什么法器,我这里也有,不过说句老实话,你们没有修炼过道法,没有法力,就连效力次一等的真气也未炼出,送你们也不能用的。”
陈七随手取出了两口钢刀,赠与了许鲤和应鹰,许鲤倒是不客气,接过了这口钢刀之后,便肃容说道:“虽然我们跟七少今日才见,但是大家一见如故。这些东西,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但是我听人说,仙道门派都有自家的规矩,法术不能随意传人,我们兄弟也不是不知道进退的人,就算七少愿意送,我们也不肯要的。应少也只是想开开眼,并无他意。”
应鹰也一拱手,学着江湖豪客的礼节,对陈七说道:“今日得遇陈七,你把我们当作兄弟,不拿我们当作两个小乞丐看,我们亦把你当作兄弟,只要日后有甚使唤,我跟许少必然火里来,水里去,不会有半句吭气。”
陈七亦微微动容,他可以觉察的出来,这两个少年说的话,发自内心,真切实意。不过陈七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瞒两位,我刚才用的法器,都是夺自一位仇人的身上,不须遵守师门规矩。这些法术你们想学,我倒是可以教的,只是你们没有修炼出真气之前,就算学了法门,也催使不动,却不是我小气。”
听得陈七这般说,许鲤和应鹰都是一起欢呼,少年人的心性,尽露无疑。两人一起叫道:“想不到我们今日运气这般好,本来以为学了铁骨功,就已经是撞正了惊天大运,没想到还能学些法术,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却都求不来的。”
陈七嘿嘿一笑,对许鲤和应鹰的了解,又深入了一分。他对正在兴奋头上的两个少年说道:“我此番出师门,行走江湖,是为了寻求一块能祭炼飞剑的神铁。本来这件事儿不合跟外人说,但是既然大家都已经这般惯熟了,说了也就无妨。我大约还要在福阳府多住些时日,只是我师门有些仇人,知道我下山,便派出了人来暗杀我。本来我有几种手段,可以反过来暗算那名师门大敌,只是并无太多把握,不知两位可肯帮我?”
陈七这话才说出来,许鲤就答道:“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七少乃是仙道中人,你的大敌只怕也是学有法术的,我们兄弟不懂法术,该怎么才能帮得上忙,七少你说明白就好,我们必定照做就是。”
陈七哈哈一笑道:“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那个大敌知道我大概的年纪和擅长的法术,却并未真个见过我。我要是独身一个,很容易便被他认出来,到时候敌暗我明,便容易吃亏。若是两位哥哥跟我一起,咱们哥儿三个同进同出,四下里晃荡,那人定会生出误会来,只要他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就是我暗他明,鹿死谁手就未可知。倒也不用两个哥哥帮忙斗法。”
陈七说的明白,许鲤一挑大拇指说道:“七少果然诡计多端,做你的敌人,不是好事儿。这件忙我们兄弟帮了,不如我们就想个趁头点的绰号,大家一起闯荡江湖,也好容易让人记住。以为我们还是一个师父教出来,更容易蒙彼人啊。”
陈七一拍大腿,也是连声叫好。
一百零八、青城三兽
三个少年头碰头的凑在一起,讨论了许久,一个名震天下的绰号,便终告出炉。
陈七对这个结果,虽然并无所谓,也无什么期待,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嘀咕:“青城三兽,这个绰号怎么都像是死跑龙套的货色。我用了这个绰号,不会就沦落成路人甲乙丙丁罢?”
倒是许鲤颇为兴奋,摇摇摆摆的说道:“莫要看这个绰号,看似通俗,其实却朗朗上口。尤其是等我们以后闯出了名头,这个绰号还能进化为青城三老,其实非常有潜力。尤其是青城派乃是三派六道之一,诺大名头,完全可以扯来做虎皮……”
应鹰亦按着额头,做足了无语的姿态。陈七不怎么插嘴这桩“大事儿”主要就是他跟许鲤在争论。应鹰其实更中意扬州三侠,扬州三龙,扬州三怪这样有地域属性的绰号,奈何许鲤志存高远,总想着将来横行天下,不能拘泥与一处地方。
许鲤的口才比应鹰要强些,故而他推行的这个青城三兽,最终击败了应鹰的几个提议,成了他们三个的正式绰号。陈七见三人洗浴之后,又讨论这件事儿浪费了许多时间,看天色已经时辰不早,便提议道:“我们出来已经一整日,还是先会福阳府,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在寻一个好客栈睡觉。明日早起,我们先去万府碰碰运气罢。”
陈七已经从许鲤和应鹰嘴里,打听出来万府的许多事情。万旗万大公子,确实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天河老祖的道书出世的消息。他出身的黄山派,虽然吹嘘自家乃是仙道门派之外的第一大派,是否名副其实先不说,但是门中只有武艺传承,没有一点道法可教,却是在在真切不过。 万旗和他的几个结义兄弟,什么扬州八英,对如何求仙问道十分痴迷。故而这一次,他仗了家中财力雄浑,不但请了十名仙道中人,还请了许多江湖豪客,正准备不日就去兖州寻宝。
陈七想要报仇,自然要接近这位万旗万大公子。所以便跟许鲤和应鹰说,要去万府碰一下运气。许鲤和应鹰原来不知有多羡慕,能够被万家招揽的那些奇才异能之士,听得陈七这个建议,都是十分欣喜,无人反对。
现在陈七又把这件事儿提起,两人顿时也觉得肚内饥饿了,一起说道:“七少,这次恐怕还得你、破费会钞,我们兄弟都是穷光蛋来的。要是能够进万府,成了他府上的门客,我们十倍请你吃回就是。”
陈七允诺一声,亦不提自家曾打劫了几个“豪客”,身上颇有金银的事儿。许鲤和应鹰虽然看起来满不在乎,但是自尊心却颇强,并不是任意“施舍”的对象。所以他亦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两人的底线,呵呵笑道:“这顿自是该我,但是小弟初来贵宝地,不知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客栈睡的安稳,还是得两位哥哥带路,不然我可就不知走去哪里,若是找到一家黑店,可就要当冤大头了。”
许鲤和应鹰高呼一声,拔脚就跑,一起怪叫道:“若是说福阳府哪里东西最好吃,哪里的客栈最舒服,我们兄弟都了解犹如掌上观纹,七少跟我们来就是了。”
陈七本来也不过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只是常年在贼窝里,养成了小心翼翼,见人便转心思的毛病。此时跟许鲤,应鹰相得,被他们的快活和轻松感染,亦恢复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也同时怪叫一声,追逐着这两个新认识的朋友,直奔福阳府。
三人的脚程都快,尤其是许鲤和应鹰,因为修炼了铁骨功,力气增加三四成有余,足力强健,虽然不懂轻功,却也奔走的甚快。
陈七一路上还不忘记把一些武学上的疑难指点,他在天马山大寨多年,总也见过许多武功高手,加之也曾向二寨主陆浩之学过一些杂学,此时就都卖弄出来。许鲤和应鹰果然没有让陈七失望,只是从城外赶回福阳府城这一段路途,两人就把如何使劲运力,施展轻功的法门学了个七七八八,边奔跑,边挥拳踢腿,也渐渐有些章法起来。
回到了福阳府城中,许鲤便说道:“咱们福阳府,乃是天下第一等的雄城,城墙内有四十八条宽阔街道,按九宫格式,最热闹的地方便在福阳府城的最中心,那便九条街道,全是买卖人家,不是百年老店,你都不好意思在城中开设。人家嫌弃你没有长年累岁积累的口碑,都不会愿意前去。”
应鹰在一旁亦说道:“就说这吃食的地方,福阳府内便亦八家老店为最好。我们今儿就先去万花楼,这座酒楼乃是本城第一高楼,有三十八层之高,据说那里的菜肴,都是鲜花烹饪,从最顶层到楼底,通体都被鲜花的香气萦绕,远近数里皆闻。更兼此楼地理优越,坐在楼上,往窗外望去,可以把福阳府的大半座城池都尽收眼底,风光无限美好。我跟许少曾经在半夜里钻进去看过,从上面往下看,却有心旷神怡之意,十分舒爽。”
听得许鲤和应鹰这般介绍,陈七亦有些意动,暗忖道:“我也还未有去过,这般豪奢的酒楼。便去这里吃他一顿,瞧瞧鲜花烹饪,乃是个什么滋味。”
有许鲤和应鹰两个福阳府的地头蛇带路,三人又都是快手快脚,不过一会儿,三人就都到了福阳府的城中,在许鲤和应鹰的带领下,到了万花楼之前。
陈七之前从未见过这般高楼,他在楼下仰头望去,心中暗忖道:“若是有人戴了帽子,只怕这么一望,还没等看到楼顶,帽子就要掉下来也。这座万花楼比我的金刚塔还要高……”
这小贼头一到万花楼下,登时便有一股奇香扑鼻而来,这些香气几乎都凝聚成了形态,缭绕这座酒楼,宛如云霞雾霭,把一座万花楼衬托的犹如天宫仙阙,悠然有出尘之意。就算不进去吃喝,只是瞧这一眼,便让人有醺醺然,满足之概。
陈七忍不住叫道:“果然是好地方,没亏了我来一次。”
陈七这句话才落,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噗嗤笑了出声,陈七扭头望去,却是一个白衣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肩膀上听着一头温顺可爱的小兽。
许鲤和应鹰听得有人笑话他们新结识的“好兄弟”一起怒目而视,但是陈七瞧得这个少女,却蓦然心中一动,忙拉住了两人,低声说道:“莫要管她,我们自去吃食。”
陈七并不认得这个少女,但是他却认得这个少女肩头的那头小兽,正是貂雪也豢养了一头的香狩。这头小兽并不理会眼前的三人,柔柔软软的大鼻头,不住的耸动,显然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