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下午拍戏用的啊?”
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过来,讨论得热火朝天,到了近处才看见程梓月跟林西中,立刻闭了嘴,接着又更加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从他们身边绕了过去,等到了背后,才敢掏出手机来偷拍。
程梓月不太喜欢她们这样,于是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们。
正当几个女学生慌张收手机的时候,林西中说:“几个同学,反正也没人,可以过来合个影。”
林西中跟程梓月想到一块去了:只要橙子上镜的照片,一定得是高清正脸美美哒!
等拍完照,林西中就提议去求婚现场看看。毕竟前方就是下午的戏要取景的地方,既然不是剧组的安排,还是保证促成好事的同时别影响了拍戏。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群学生在那围着看热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橙子来了!”
所有人就一齐回过头来,跟着非常自觉地给程梓月让了一条路。
摆在面前的是一地的红玫瑰,淡淡花香扑鼻,确实很是浪漫。不过除了这一地的花,是一个主角都没见到,只有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豪车看着像是玫瑰花主人的手笔,里面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正当大家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忽的出现在人群外围,用低沉沉的嗓音叫学生们给让个路。
程梓月偏头一看,才刚刚十分讶异地张大嘴巴,就听有女学生尖叫了起来:“啊!白应寒!”
“喂好帅啊这个!” “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个子好高!”
“妈呀他好好看为什么不去出道啊,跟橙子戏里戏外是一对就甜死了!”
底下的女学生有不少是橙白的c粉,两个人忽然同框让在场的粉丝都激动坏了。同时,事情也彻底明了了:来求婚的不是白家大少爷还能是谁?
白应寒从人群中走出来,身上仿佛带着屡屡春光,明媚得那本棱角分明的眉眼都柔得只剩下甜。程梓月隔着一片花海看他,不知怎的,忽然好像又穿越回了燕淮镇似的,讷讷地嘟囔了一句:“白大侠……”
白应寒穿着一条剪裁和体的西裤,纯白的立领衬衣外,西装外套做成了垂感很强的中国风外衣,翻领下绣着祥云暗纹,又作束袖设计,简直将古风元素跟时尚元素紧紧揉捏在了一起,又因高挑的个头与略显凌厉的气质而毫无违和感。
这男人,用心得也太犯规了吧,自是也不怪那些粉丝瞬间就反水去舔颜了。
只是,程梓月在人群嘈杂中根本无法作他想,满脑子都是旧日里迷恋那一人的少女情怀,就这么想着,便情不自禁地迈步走了过去。
白应寒自口袋掏出一个心形的小盒子,单膝跪地道:“程姑娘,你可愿嫁给我?”
瞬间,在场欢呼声一片。女学生们纷纷捂着红彤彤的脸颊——现实中上演的浪漫戏总是因深情而来得比剧里更动人,淡淡的羞怯感让她们想捂住眼睛不看,可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又叫她们实在挪不开目光。
人群中开始响起掌声,甚至有人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不停地晃动来应援。
程梓月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感觉眼前湿漉漉一片,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答应他,答应他。
因而在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重点了头。
尖叫声中,林西中重重叹了口气:男主也跑去结婚,女主也跑去结婚,还拍不拍电影了,还冲不冲金马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把戒指戴在程梓月左手无名指上,白应寒站起身,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她。
这钥匙与这年代的防盗门钥匙很不一样,倒是更像过去时候的大锁头的钥匙。程梓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便觉得很是熟悉——很像她那茶馆的大门钥匙。
“程姑娘,我知道你看中了城西的那栋楼,已经替你买下来了。这两个多月一直在赶工装修,现在也装得差不多了。等拍完了今天的戏,你可愿跟我去看看?”
林西中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帽子一摘走上前去:“还拍什么拍,放假半天,现在就去。”他无奈地挥了挥手:“明天早点回来啊!”
第108章 燕淮茶楼
程梓月跟着白木头一路驱车到了城西, 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白木头从后座开门下来,便给她打了阳伞, 体贴地到她这边来给她开门。程梓月没有戴墨镜出来,于是用手罩在眉骨上, 抬头望向这座建筑。
周围皆是略古朴的建筑风格, 但这座几乎与她旧日开的茶馆一模一样的楼却依旧非常惹眼。用了几乎二字,是因为虽然她原先那座茶馆虽然看起来十分风光, 可却没有如此气派的装潢。她原是不太懂这些, 木材漆料都是外行, 可站在门外, 也能看出这可称得上“雕梁画栋”一般的飞檐是多么昂贵而有品位。
尤其是梁上四个大字“燕淮茶楼”,烫金的行楷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她恋恋不舍地从那匾额上收回目光,又看向正前方那枚大锁头。古铜的质感相当厚重,光是看着就好像已经听到钥匙开锁时那清脆的咔嚓声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白木头给的那把大大的钥匙, 踏着高跟鞋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咔哒,连钥匙转动的方向都与旧日一模一样。
她推门而入, 更加巨大的熟悉感袭上脑海。
这件茶楼,确与这个时代其他的茶楼并不相同。其他几间生意火爆的茶楼, 与其说是茶楼, 倒不如说更像剧场,为了吸金捞钱,场子里拥挤不堪,哪还有人品茶的地方?而这里却不一样。所有的座位都是一桌四凳的形式, 桌上茶具干果摆放整齐,地方宽敞,座位舒适,完全是为了听客们考虑的。
而正中的戏台更是搭建得十分宽敞,幕布、灯光全是古香古色的,看格局便知拢音极好。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十五载到今日他才吐真言。原来是,杨家将把姓名改换,他思家乡想骨肉就不得团圆。我这里,走上前,再把礼谦——”
耳畔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她仿佛回到旧日,戴好凤冠坐于堂上,为了过瘾赶走自家的旦角,唱上一整出的《四郎探母》。
她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地方呆了太久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旧日的风光了。恍惚间,她鼻尖竟有些发酸。 “程姑娘,其实你不太喜欢演戏吧。”白木头跟在她身后,心里打着小鼓,生怕自己瞒着她做的这些准备不合她心意,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起,于是上前小半步,道:“还是在台上讲书更适合你。”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抢戏,只她一人,风风光光地坐于台上,占尽了观众的目光。所有人的心弦都被她抑扬顿挫间的故事紧扣着,那才是程梓月。
“可是我没办法讲书了。”程梓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连字都不能多说几个。那百转千回的故事,我一天只能讲一段,还怎么做女先生?原本还可以做任务扩展字数,演一部戏能多讲十几个字也算值了,可现在——拿金马,这哪是说完成就能完成的任务?以后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那就不做先生,只做掌柜的。”白木头瞧着她拧紧的双眉,心里便揪着疼。但他用力抚平自己的心绪,拉着她的手道:“不愿做掌柜的,那就由我来打理,你便专心写你的话本子。”
他一路拉着她走到堂后,这里的地方更加宽敞。最里面的厢房中,桌椅陈设和她以前的书房一样。正中的案子又古朴又气派,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墨砚笔洗一看成色便知是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