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行?不说别的,晏卿现在可变不出一块钱来。他连忙道,“我没事,供销社又不远,正好我这两天不去上工,早点去还能挑点好东西买。等到哥下工再过去,说不定供销社的东西又售空了。”
这个年代物资十分紧张,通常买个什么东西都是要用抢的,一批货刚到就会被一抢而光。晏卿说的也是实话。
刘秀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那好,你明天早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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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晏卿吃了饭就早早出门。他昨天晚上和今早起床后,又各吃了一片退烧药,温度降下来了,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他先去了生产队的供销社,供销社不大,里面只有两个蓝边玻璃柜,和一个大货架。货架上面摆的东西不算丰富,很多架子都空置着。
不少人在柜台前询问,售货员很不耐烦,“红糖没有了,只有白砂糖,你要不要?”
“白砂糖多少钱一斤?”
“七角八分钱一斤,加一斤的糖票。”
问的人咂舌,“太贵了……”
晏卿一听,就知道自己可以去县城了。来之前刘秀兰特意交代,要他称点红糖。这个年月的农村,红糖就已经是十分体面的礼物了。 不过他没急着走,而是继续打探其他物品的价格,毛巾手帕,搪瓷杯子等,都是这个时代比较紧俏的东西。
淘宝上也有的卖,而且还是复古款式的,上面印着这个时代的经典语录。甚至还可以专门定做。
晏卿打听的差不多了,才离开供销社,往县城走。
顾家庄生产队离县城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走路约摸两个小时的时间。
石安县是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地方略偏,所以不够繁华,街道也显的十分破旧。这是用晏卿的眼光来看,但在其他人眼里,石安县已经是很热闹的县城了。
晏卿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布包,在半路上找了一个偏僻没人的地方,在淘宝上买了七块扇牌肥皂,拆掉包装,只留下肥皂装进布包里。
又用仅剩的一块钱,买了两盒火柴,就地烧掉了包装袋。他仔细看着包装袋烧的一点不剩,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才离开的。
如今全国实行统购统销政策,任何私下买卖的行为都是投机倒把。但正经途径买不到东西,黑市的出现是必然的,只不过非常隐蔽而已。
晏卿不知道黑市在哪,但他知道什么人会成为他的顾客。
今日天气好,孙艳梅把家里积攒了一段时间的衣服床单都抱出来洗。他们家属楼下面有一排水池,洗衣服都是在这洗。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家都是一样,趁着天气好把家里的东西洗洗刷刷。
大家一边洗衣服,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
“一个月只有半块肥皂也太少了,一到洗大件就不够用。老孙,你家还有多的没?匀我点吧,下月发了再还给你。”
“没有,我还想让你匀给我点呢!你看我,这一点肥皂恨不得掰成八瓣用!”
“老张你家有没有?”
“我家就更没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一个正式工,一个月就只有半块肥皂票,却要供一大家子使,哪里能多出来?”
“老李家肯定有,他家那个女儿在百货商店上班,他们内部人员有门路,那些破损的品相不好的,可以不用票买。而且还便宜。破损一点又没事,用还不是一样用?”
“可惜那丫头不好说话,心又黑,让她帮着买,比正常的价格还高一点。”
“好歹不要票,高一点也有人抢着要呢。”
这个话题一打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孙艳梅洗到一半,发现有个床单忘了拿下来,又跑回楼上去拿。
她家在三楼,刚走到楼上她就察觉出不对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人。
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看着是生面孔。
“你找谁?”孙艳梅问道。他们三楼的几户人家,都是多年的老邻居,包括有什么亲戚朋友她都摸得门清。这个年轻人还是第一回 见。
年轻人正是晏卿,他在居民楼转了转,就发现了底下的潜在客户群。不过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卖,因此跟上了孙艳梅。
他压低声音问,“要肥皂吗?不要票。”
孙艳梅眼睛一亮,“肥皂?不要票?”说完,她连忙左右看了看,满脸激动,但同样压低了声音,“要!要!多少钱?我先看看东西!”
晏卿拿出来一块,让她看了一眼,又迅速放回包里。
孙艳梅之前也在黑市买过东西,自然知道这些投机倒把的人都很警惕。而且只一眼,孙艳梅就看清楚了,这肥皂很好,并没有什么损破。 至于没有包装,那都不是事。
她十分激动的问,“多少钱?”
“四角钱一块。”
晏卿也是在听到她们对话后,才决定临时加价的。百货店里的处理品,卖高价还有人抢着要,他这些没有破损的“处理品”要是卖的便宜了,不是让人怀疑吗?
黑市的东西都不便宜,他卖的又是紧俏货,所以晏卿才决定加了一毛钱。
孙艳梅一听,稍微肉疼了一下,“这么贵!百货商店才卖三角六分钱一块。”
但她自己也知道,百货商店得用票,而且还不好买。这个人的肥皂品相好,一点也没有损坏,卖四角也不算高。她这样说,只是想讲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