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珺:“……”定然是平日里话本看多了,异想天开。
随着一次更剧烈的摇晃,车驾逐渐歪斜后停了下来,传来了护卫长的声音:“回禀殿下,车辕坏了,需要您下车稍等片刻,末将命人抢修。”
“娘娘,咱们先下去等待罢。”慕容珺扶着她的手臂下了马车。
侍从已经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用帐幔圈起,放置了竹席和茵褥,方便两名贵人在内休息。
王徽妍却说:“在车内坐了很久,腰都有些酸痛了,长姊不如随我在附近走走。”无不羡慕地说:“还是你会托生,天家公主,身份贵胄不说,有万贯家财,行动还无人拘束,行事作风我行我素。上辈子你是被多少俊俏郎君欺负,才换来这等好命。”
慕容珺却笑不出来,默默陪着她站在古树旁,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想着心事。
“殿下,”护卫长急匆匆地跑来回禀,“车辕无法修复,臣已命人快马加鞭回城安排车驾。您看如何是好?”
慕容珺看向皇后,“臣虽然会骑马,但是不会共骑。您又不能与侍卫同乘,不如让侍卫牵马,咱们往前溜达着,等着车驾前来,也快……”
王徽妍见她命人将车内的帷帽拿出来,让自己挑选,只好挑了一顶后命素芸给她戴上。本想告诉慕容珺,素宁会一些功夫,可以带着她骑马。
后来一想,客尊主便,反正能出来一趟全是她的功劳,自己从未单独骑马过,心里也是跃跃欲试。索性答应了,“那你给我挑一匹温顺的来。” 慕容珺为她挑选了一匹青骢马,并亲自扶着她骑了上去。又命侍卫长亲自牵着马绳,这才飞身上马与她并驾齐驱。
素宁则带着素芸共乘一骑,一行人向别苑的方向行去。
王徽妍骑在马上,期初还觉得害怕,后来见马儿温顺,逐渐胆大起来。隔着帽纱打量起周边的景色,见官道旁的渭水波光粼粼,草地上开满了颜色各异的花儿,一派生机盎然之相,闻着青草的幽香,心情更加舒爽。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她竟然听到了寺庙的钟声……循着钟声往前看去,不远处熟悉的牌楼就在眼前。
她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透过帽纱看了眼身旁神色如常的女人,稍稍放下了心。
“娘娘,前面是大相佛寺。还记得臣曾经说想要为母后祝祷么?果然是天意如此。”慕容珺的一句话再次将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少女只得撒娇道:“长姊不是说带我去吃鲜鱼筵,怎得又变了怪?”
“去祭拜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说不定祭拜完了车驾就来了呢。”慕容珺恳求地说:“娘娘,您就成全臣的一番心意罢。”
王徽妍握紧了缰绳,慕容策既然把他哥安排在大相佛寺,就肯定会安排人手妥善看护。没有他的命令,恐怕慕容珺想要进去,很难。
她笑笑,应道:“那好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佛寺门前,小沙弥赶忙迎上前来双手合十:“贫僧不知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到访,有失远迎。”
慕容珺心情激动地应付道:“国师可在?”趁着老秃驴来之前,赶紧闯进去才是硬道理。
“师尊在闭关,已经派人去请。”
“不必叨扰国师,本宫今日专程为母后祝祷,添了香油就走。”说罢,下了马便向山门疾步而去。
小沙弥吓得跟在身后唤道:“长公主且慢……”
王徽妍这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她赶忙追了上去。
慕容珺推开拦住她的众僧人,怒极骂道:“混账,本宫是长公主,”指着一众人等恨声说道:“如今连座寺庙却也入不得了是么?”抬手示意护卫,“给本宫将人控制了。”
侍卫并不知晓内里的玄机,只是知晓敢欺负长公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僧人早已听闻她女霸王的名头,一个个胆战心惊,纷纷退至一旁不敢说话。有人打算偷偷离开,被眼尖的慕容珺命人看管住,自己则径直向寺庙内疾步而去。
王徽妍见自己这个从犯的名头是逃不掉了,心中无奈。想起她曾经提过三个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很是亲密。又想到阿弟若是被关押在此,自己恐怕比她还要疯狂。便只默默跟在后面,不发一言。心中很是疑惑,为何她会知晓此事。
狗男人若是知道了她们的行踪,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告密!
啊啊啊,她瞪着眼前故作淡定步伐却很快的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呐。
慕容珺焦急地四处打量,见一切都与上次来没什么不同,佛寺这般大,想要找到一个人太难了。
迈上三十六节台阶后,这才见到正殿前香火缭绕。国师正在殿外的蒲团上打坐。
像是听远处而来的脚步声,这才起身双手合十,“回禀娘娘,长公主,本寺前几日从宝相寺请来了法明大师的舍利,正在为先皇做法事,故而下了命令不许闲杂人等入寺。”对于她们的贸然到访,像是一点都不意外那般。
慕容珺回礼后,笑道:“国师,本宫想去正殿看看母后的海灯。”说罢自行前正殿走去。
王徽妍见国师并未派人跟着她,便知,长公主此次前来,势必会失望而归。
她叹了一口气,向延明询道:“国师,您曾说过,人与人之前自有缘法,那若缘法已尽,该当如何?”
延明捋着白胡子笑道:“缘法皆为天定,若是尽了,便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少女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看着慕容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心中对她的那点怨气,逐渐消失于无形。 见慕容珺走进以后向她和国师福了福:“臣方才颇为失礼,还望娘娘和国师莫要生气。”
延明双手合十,“谈何埋怨,长公主思念先皇后,人之常情。”待一行人走至山门外,听闻车驾坏了,又命人将他的车驾备好,请两位贵客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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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妍见慕容珺明明眼泪簌簌而落,却满脸笑意。心中诧异的很。
又见她扶着桌几跪了下去,郑重举手加额叩拜,说道:“臣方才欺骗了娘娘。是何原因,恕臣还不能说。不过臣此时心中甚是欢喜,就算被陛下降罪,也值得了。”
少女一愣,叹了一口气将她扶起,询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见慕容珺惊讶地看向她,苦笑道:“陪陛下来时有过两面之缘,我也奇怪为何他没有瞒着我。”又补充道:“陛下许是觉得我没见过他,所以也没有顾忌。”
“该你说了。”
“给母后供奉的海灯,灯芯打成了同心结,那是母后教我们的。去岁我来时还不是这样。”她哽咽道:“二哥总是比我打的好看,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