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不是真的,这句话朕很受用。”
王徽妍一怔,诧异地看着靠在山石上回眸一笑的男人,见他眼波流转间,颇有如泉水般荡漾至人心里的架势。
慕容策见她神情紧张,转过身清浅一笑,“我幼时住在瑞庆宫,也就是宫人们说的皇子院,自小吃不饱穿不暖,整日里被内监欺负。”他望着溶溶月色饮了一口酒,“有一次母后前来看望,我哭着将自己被欺负的事告诉了母后。她却说若连个内监都解决不了,长大了只会被人欺负的尸骨无存。”
少女听着相似的往事,眼眶不由得一热,缓缓靠在廊柱上看着落寞的身影继续娓娓道来。
“二哥出世即是嫡子,自幼被先皇后养在清宁宫。父皇亲自为他开蒙,又命方大儒为他单独授课。他的名讳中有个清字,”男人顿了顿,语气有些惆怅:“那是太|祖定下的宗谱,先帝却单给了他命名。我自小到大从未被他关爱过,所以,我只有努力读书,努力拼军功,试图能获得他哪怕一句嘉奖。”
拍打水声吸引了她的目光,月色下男人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喃喃道:“既然给不了完满的父爱,又何必让他降生在这个世上。”
“皇后,朕不想有庶子,你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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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他的一番话,王徽妍思考了片刻,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般淌着水走至男人面前,刚要启口,就听得他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饮酒是因为心中欢喜……还是你也会……难过。”
少女心中一震,看着半躺在山石上将手臂遮挡在眼前的男人,低声说道:“臣妾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登时松快无比,趁着自己尚存残留的勇气,一股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陛下,臣妾之所以帮助贵妃,是不想见她带着遗憾离世,却并不知晓此事牵连甚广,是臣妾思虑不周,任凭陛下的责罚,绝无二话。”
长久的沉默后,王徽妍忍不住抬眸看向手臂下男人的脸,见他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吓得她松开了紧握的衣袖,小心翼翼踩着水再次靠近了他,担忧地晃了晃他微凉的身躯:“陛下,您怎么了?”
随着手臂的滑落,他的面孔覆上一层轻柔的月光,深邃的双眸紧紧闭合,薄唇微抿,并没有平时的咄咄逼人,却更像陌上风流的少年郎在月下酣睡。
“吴六一,陛下今日去了哪里饮酒?”少女弯腰拿起亭中放置的棉巾,摊开后为他搭在了身上。
太监再也没办法装作不存在,只得上前隔着纱帐躬身回禀:“回禀娘娘,陛下今日去探望了几名昔日作战的老部下。”
王徽妍瞧着他发顶上的玉冠,叹了一口气:“亏他做得出来,竟然还当众饮酒。”她也觉得奇怪,明明没喝多少,为何会头晕。想来是温泉的水温无形中催化了酒气,使得饮酒后更加上头罢。
“那些将军都是陛下的亲随,陪着陛下出生入死。”太监尴尬一笑,只得为醉酒的男人辩解,“陛下酒量很浅,几名将军已经很克制了,没想到……”
“没想到酒不醉人,人自醉?”少女示意他唤人将男人扶进寝殿,看这样子醒酒汤也难喂进去。
带着愧疚之心的人,命太监将痰盂,巾帕,热茶等物品备好,待她从净房出来摒退了众人,亲自照顾躺在床上的男人。
*
慕容策从头痛中醒来,看着陌生的寝殿这才忆起是在别苑。他想抬起手捏捏眉心,衣袖被趴在床榻边沿的女人压在了身下,脑海中模糊地想起了她在亭内饮酒,之后便不记得了……
男人面色微冷,还是将衣袖从她身下扯了出来。
惊动了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女。
她听到上首的声响,支撑起身子才发现腿部早已毫无知觉,赶忙扶住床沿,看向目光沉寂如水的男人,关心地询道:“陛下您是否口渴?”
见他翻了一个身,冰冷的声音从身前飘出,“朕无意与皇后秉烛夜谈。”
王徽妍看着宽阔的双肩和寂寥的背脊,只得低低应了声:“臣妾不说话就是。”蹙眉悄悄换了一个跪坐的姿势,还好提前让素芸多铺了几层茵褥在脚踏上。
片刻后,她支着头再次昏昏欲睡时,一只大手抄起了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至床榻上,随后被一条锦衾蒙在了身上。
又是熟悉的做法,这次她并未像上次那般气愤,只是更多的想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当她手忙脚乱从锦衾中钻出来后,看着他的背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默默躺在他身旁,想着明日趁他清醒再说也不迟。
兴许是过了瞌睡,又不敢随意动弹,只得闭着眼想着明日该怎样和他说明一切,心中越发忐忑。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他在翻身,她不由得生出一丝期待……
锦衾被掀开,温热的身躯钻了进来,熟悉的龙涎香越发浓郁,额头间被呼出的鼻息吹拂着,温热而酥痒。他没有向往常那般将手臂搭在她的腰身上,即便这样,锦衾内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渐渐暖和起来。
她故意将冰凉的脚覆在了男人的腿上,渐渐蜷起了身子。
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双脚,滑过他寝衣,像是覆在了略微有些坚硬的小腹上。
少女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断地告诉自己放松再放松。
慕容策早已知晓她并未入睡,看着她长睫翕动努力做戏的样子,自嘲地闭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传来了一声咕哝,“陛下,臣妾会对那些庶子好的,您放心……” 王徽妍在梦中追着大步流星离开的男人喊道:“陛下。”男人虽然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未转身。
少女提裙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身:“您听我把话说完行么,臣妾相信因果轮回,不会像那些史上的妖后那般暗害幼童,”她心中狂跳,更加搂紧了他,“听完您幼时的经历,臣妾感同身受!”
她见男人依旧不说话,有些着急了,“臣妾小时候也经常被嬷嬷惩罚,每顿饭都不让吃饱,还要整日里背诵那些死了丈夫的女学究写的狗屁不通的书籍。”
男人终于转过身来,目光晦涩不明地看向她:“皇后,你终于承认了。”
少女红着脸嗫嚅着说道:“臣妾也是没有办法,世间男子都喜欢端庄有度的女人,像臣妾这般离经叛道的都被认为是异类。不过陛下放心,臣妾会配合陛下做一名端庄大度的贤后。所以陛下不用担心小皇子们被欺负的问题。”
她举手发誓:“这件事在本朝后宫会坚决杜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