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下人带着他朝浴池走去,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并没有跟上去,仲长舒知道,他这是在生自己的气。
自己和他也是需要一些时间静一静,便忍住了心中的失落。
平安本以为他会跟着自家爷一起去浴池,便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南戎安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见人已经走远,道:“我染了一身的血。”
仲长舒在他心中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担心自己身上的血会脏了他的身体,就连晚上就寝的时也没有想着去爬床。
月光凄凄洒洒落在窗棂,印着窗花的影子。
他勾了一缕缠在手指上,看着对面紧闭着窗的房间,不过一会儿没见,脑子全是那人的影子,想去瞧瞧他。
想不通明明是自己受了欺骗,他还要据理力争,不过来哄哄自己。
清晨
仲长舒推开房门,看着对面那关着门的房间,正思忖着要不要上前去打声招呼。 这时从走廊的另一头迎面又来一个小厮,见着他行了一礼,道:“爷,外面来了卖茶的,您要亲自瞧一瞧吗?”
仲长舒本就是喜茶之人,之前的茶叶多用现代工艺,缺乏了一种韵味儿。
来了这里,他才算是喝上了好茶,喜欢得紧,便想跟着下人一道出瞧瞧。
思忖了一会,便走到对面去敲门,此时南戎安正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听着敲门声便一跃而起。
他的门并没有放上门栓,一推便开。
仲长舒敲了两下,门便泄了一个缝,瞧着他慌乱地套着衣服,仲长舒牵动嘴角,露出第一抹笑容。
南戎安套了两下心想是他,也懒得仔细打理,扯上靴子便去开门。
满心欢喜扑倒他怀里,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冤家,你昨儿一夜都没搭理我。”
“你昨晚也一夜没搭理我。”好在南戎安是个不记仇的,总是在一瞬生气吃醋,又能在下一瞬与自己和好如初。
小厮从未见过两人如胶似漆,免不得惊讶起来,南戎安哪里管的了这些,见他一大早就跟在仲长舒身后,占了自己的位置,心里又打翻了一坛子醋。
撅着嘴巴,埋怨的道:“昨夜是他在你房里待了一晚上吗?”
如此又想到他紧闭着窗和门,心里又生起一股难受的劲儿,话越发的酸,自问自答,“我就知晓。”
仲长舒想不通他每日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道:“山庄里来了卖茶的,你要一道去吗?”
“去!”南戎安眼巴巴的点了点头,这模样着实吓到了他身后的小厮。
见过女子同男子撒娇的,却从未见过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撒娇,今日一见还是头一遭。这毕竟是主人家的私事,聪明的人都选择闲口不谈。
看仲长舒对他的态度,就知晓这客人身份的重量,不敢把人给得罪,上前拱手道:“奴才只是碰巧碰到了爷。”
南戎安又在他怀里拱了拱,似乎不屑小厮的回答,要仲长舒亲口解释他才会相信。
仲长舒顺着他的心意回答道,“好了,莫在旁人面前失了风度。我与他确实是碰巧才见着。”
南戎安又是一副“我知道就是这样”的样子看着他,颇有无理取闹的意味儿指着小厮,“你让他在门外等你。”
说完便把仲长舒拉进了房内,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奴家没得衣服穿,冤家借一套给奴家。”
他这话一出,仲长舒忍不住用勾住他的下颚调笑道:“若是我不给了?”
“那我便穿你身上这套。”说完便真的要去扯他腰间的带子,“正好我早就相中了这套。”
仲长舒摸了摸他的脸,语气宠溺的道:“那让去小厮去拿?”
南戎安点了点头,便对门外喊道:“去爷的房间,将他的那套紫色云袍取来。”
这两个男人在一间屋里换衣裳,也不是甚大事儿,但是搁在现在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南戎安又到镜台前,取了眉笔,道:“昨夜我睡不着,随手取了一画本来看,这书上说夫若爱妻定会为她画眉。”
原来之前梦到的地方竟然是这里,只是还是缺了什么,他看着熟悉的镜台,那人正拿着铜镜认真的拿着眉笔在眉毛上描抹。
仲长舒俯下身,手搭在他的肩上,陪他一同欣赏镜中的人,“回了京,我定找一画师来。”
南戎安从未用眉笔,手上不知轻重,一下用断了几根。
仲长舒拿起镜台上最后一根眉笔,“你过来一些。” 南戎安听话的朝他边上挪了挪,闭着眼睛。
眉如山河,一眉一笔成斟酌。
他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拿着眉笔,落下一笔,又用帕子擦去。
小厮推门送了衣裳,又悄然无声的离去,怕扰了屋里的寂静。
陡然南戎安睁开眼睛,问道:“冤家画好了?”
眉笔一折,他眉上没有落下一点墨迹,南戎安有些可惜的道:“那今日是画不了了。”
仲长舒拿过铜镜,“画好了。”
南戎安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惊喜的拉过铜镜,对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似怎么也看不够,道:“冤家,真好看,我好喜欢。”
“喜欢便好。”仲长舒将地上折断的眉笔捡起,放在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