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照顾你。”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扇门都给它拆了搬走。
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 陆离在屋里喊她,“糖,还有什么要搬的吗?”
姜糖进了屋,往房间里看了看, “差不多了吧。”顿了顿又道,“你渴吗,我去楼下买瓶水。”
陆离走过来,“我去吧。”
姜糖把他摁在沙发上,“我去吧。”说完拿起衣架上的小挎包,“我最后再走一圈。”
陆离站起来,“我陪你。”
姜糖笑了笑,“不行,我男人这么帅,我不舍得让人看。”
说完拉开门对他说道,“等我,二十分钟就回来了。”
陆离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有事打我电话。”
她大概是想要一个人走走,跟过去的生活默默告别一下,他就乖乖等她。
姜糖出了门,往右拐,小卖部在康安路最右边。
其实左边还有一家,比右边还近,但她今天就是想多走几步,把她的过去全部回忆一遍,再一股脑地全抛到脑后,一身轻松地奔向新生活。
这条路十几年来没变过,从她出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头顶上纵横交错的线绳,有电线也有晾衣绳,不时有水滴往下落,抬头就能看见红的内裤紫的睡衣蓝的t恤绿的短裙。这样看起来,姜糖那套房子还算好的了,起码晾衣服不用暴露在大众眼皮子底下。
楼上不知道哪个窗口传来一阵骂声,大意是,内衣被偷了。
姜糖继续往前走,老远就听见噼里啪啦地麻将声,前面有两家麻将馆,就算是大白天,生意也是十分红火。
她一度很费解,有些人天天打麻将也不上班,哪来的钱赌的。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估计是大家循环着输或赢,好保持一个平衡,好像每天都有钱赚似的。
再往前,是姜糖平时最不愿走的地,那边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颗大树,树底下有几个石头凳子,吃饱了没事干的大婶们最喜欢坐在那嚼舌根子。
姜糖今天心情好,走过的时候,还冲那边笑了笑。
这都多少年了,她从没对那些人笑过。
这一笑,倒是把正在说话的大婶们吓了一跳,很快她们就从她这一丝笑容里解读出来好几种意味。
无非就是,笑地那媚样跟她死去的妈似的,就会勾引男人。
姜糖从来也不辩解,她只要知道她是她,她妈是她妈就对了。
何况她很快就要搬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往前走就到了小卖铺。
小卖铺的老板是个瘸子,人不错,至少从来没欺负过她,甚至在她没钱买米的时候,还允许她赊账,从来也不催。
姜糖拿了两瓶矿泉水,又到货价里面拿了两包麦片两盒鸡蛋,两箱牛奶。
接完帐,姜糖只拿了两瓶水,剩下的放在收银台子上没动。
她指了指剩下的东西,笑了笑,“钱叔叔,这些是我买给您的,感谢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 老板把东西往姜糖那推了推,“孩子,你留着吃,不是要高考了吗,补充点营养。”又道,“前天听人说,你要搬走了?”
姜糖点了点头。
老板说道,“搬走好,就是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
姜糖嗯了声,“那我先走了,钱叔叔再见。”说完走出了小卖部。
老板还在后面喊,“东西,东西拿走。”
姜糖没听见似的,加快脚步走了。
老板站在门口,看着她消失在小巷里头,心里替她高兴,总算是离开这个地方了。
姜糖在回去的路上,特别往路两边看了看,一直到家门口,她都没看见朱大龙。
这很好,她并不想朱大龙给她饯别。
姜糖回到屋子里,递了瓶水给陆离,她在房间各处走了走,最后在客厅沙发旁停了下来,指了指地板说道,“我爸是死在这的。”说完往浴室那边走了几步,指了指地板,“我妈是死在这的。”
她以前就说过,这房子死过人,但他不知道死的竟然是她养父养母。
姜糖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我爸杀了我妈,情夫跑了,他杀完我妈就自杀了。”顿了顿又道,“幸亏那天我回来的晚,不然,可能连我都活不成。”
陆离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搂着她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等搬了家就不要再去想了。”
姜糖侧过脸来看他,“这事,我从来也不会拿出来想,不然我一个人根本没法在这房子里住。今天就跟你说一声,买家有权利知道。”
陆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房子,我打算卖掉。”
姜糖点了点头,“嗯,卖掉好。”反正这地方她再也不会来了。
陆离给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
搬家公司效率很高,很快把东西搬好了。
姜糖忙着把一堆东西安置在新房子里,陆离坐在餐桌旁削苹果,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牙签一个一个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