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将自己心内积郁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 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看着许萱明明已经很困,却仍强撑着精神开导他, 心内划过一丝暖意,他拍了拍许萱的后背, 将她揽入怀内,轻声道:“困了便睡罢。”
许萱困极, 仍在担心李白第二日不顾劝阻进宫,李白便答应她不会出门,她才放心的睡了去。
由于张说的去世, 即便年关将近, 因为圣人的缘故, 百姓也不敢表现的太过高兴,李白近几日都未曾出门, 即便是崔宗之等人相邀, 也拒不出门。
只是没想到, 会有一个人亲自上门拜访。
彼时李白还在书房内写字, 许萱坐在一旁看书,生活安逸而又祥和, 似乎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没有纷争, 没有忧愁,抬眼就能看到欢喜的人,倒也是一种福分。 奈何人生在世, 总有一些避之不及的烦恼。
“李郎,有贵客到访。”墨青来禀告时还有些欲言又止。
“何人?”李白放下笔,与许萱对视一眼。
墨青道:“那人没有说,但看起来身份并不简单,小奴不敢怠慢,这才急忙来禀告李郎。”
许萱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去看看罢,你也闷了几日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李白点点头,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若是崔宗之等人,墨青是见过的,不会说不认识,只是普通才子墨青也不会贸然放进来,看来今日来拜访的应该是某位权贵或者皇子了。
迈进客厅时,一个身披淡青色大氅的男子背对着站在厅内,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竟然是李玙!
李白忙跪下行礼:“见过忠王。”
李玙忙将他扶起,温和的笑道:“李郎不必行如此大礼,上回在华清宫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却没有机会深交,故而今日得闲,特地登门拜访,不知是否冒昧。”
李玙竟然如此客气,一点皇子的架子也没有,这是李白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略一惊讶,而后也爽朗笑道:“怎会?忠王大驾光临,李某高兴还来不及,忠王且上座。”
两人坐定,待上了茶水,李玙方才缓缓道:“最近几日宫内事务繁多,一直脱不开身,听闻李郎近几日竟然未曾出过家门,甚至连贺公相邀都拒不相见,本以为今日来会吃个闭门羹呢。”
李白哈哈一笑:“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这几日陪着我家娘子看书写字,倒也着实惬意,至于不见贺公......只因最近应了娘子不再喝酒,故而一直闲赋在家,倒也不是拿乔,只是想清静几日,待过几日,必然登门一一致歉。”
李玙惊讶道:“本以为李郎一身傲骨,不想父皇整日称赞李郎谦逊原不是虚言。”
许是被李隆基夸多了,此时听闻也丝毫不诧异,只淡淡笑道:“圣人青眼有加,实在是某的荣幸。”
李玙见李白气色极佳,神情惬意,倒是一点没将朝堂上的变动放在眼里,他有心问些什么,却又觉得唐突,李隆基将李白遣回家闲赋,显然李白的位置远不及高力士,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今朝政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并不稳定,二哥生性醇厚,对于驾驭群臣并不怎么熟练,许多大臣并不心甘情愿臣服于他。反倒是十八弟更受群臣一力推荐,说是有父皇当年的风范。”顿了顿,他又道,“依李郎看,我这两位兄弟,相比若何?”
李白先是道:“忠王不必客气,直唤某太白便可。”而后直言不讳道,“皇家之事某本不敢多言,既然忠王问了.......依某看来,多数人都道瑁王更像圣人,某却是没有看出来,反而觉得更像惠妃娘娘,一身的书生气,与圣人与生俱来的帝王相,相差千里。”
这番直白的话令李玙着实大吃一惊,且不论这朝堂,平日里百姓为人相处也没得这般不给人留情面的,李白确实是独一份,也怪不得会有传言说他狂妄自大,如此确实容易得罪人。
不过,却让他感到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