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的药浴还要泡上半年,主药铜石斛却已经用完了。反正要走一趟,边远山区的公益任务积分又高,一举两得。
离州文审局自然有些不太情愿,委婉客气地再三恳求劝说,奈何这位安大师打定主意不动心,也只得无可奈何地从了。唉!估计又是位过路的大师,离州一时也沾不上光,好在启灵师是本地户籍,来日方长么。
趁着周末,程尘打算和阿郎一起走一趟金州,快去快回,也不用缺课请假。临行前,他叫上沈的哥,回了一次望郡,那里已然人去楼空,房门紧锁。
“这,这人都去哪儿了,也不打声招呼,怪不得最近都没见老朱叫车呢!”沈利飞惊讶地拽了拽花园栅栏上的挂锁,郁闷地叹了口气,转头问程尘,“小少爷,你总该知道吧?”
程尘望着铁栅栏上因着无人打理,生机蓬勃却又略显杂乱的蔷薇花,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说:“走,去词里12号。”
连姨的电话,从越家人上门的那天起就再也打不通了。即便问越家人找来联系方式,也不过相对无言。他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继续往她的卡里定期打钱。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汽车还没停稳,一只小卷就连滚带跑地蹦了出来,飞身扑上程尘的腰杆,两条腿灵活地盘踞住最佳位置,甜甜地大声喊:“哥哥!”
后边紧跟着跑出位气喘喘吁吁的林学弟,一看这树袋熊造型的俩,忙喊:“快下来,林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不,我要哥哥,哥哥!别丢下我了,哥哥,我要和你在一块儿!”顾释卷泪汪汪地抱着哥哥,坚决不肯松手,生怕一松手哥哥又把他丢给林大哥管了。
林良羽都快气笑了,这没良心的熊孩子,好吃好喝还陪玩,一见“哥哥”就撒娇耍赖,活像被虐待了似的,不好哄啊!
程尘伸手抱起小树袋熊,问林学弟:“他在你这儿闹腾了?真是麻烦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林良羽笑眯眯地想接过娃,没成功,也叹气,“小卷也不是你的责任,我能帮上点忙也高兴。就是这孩子太粘你了,真不好管,一不溜神就能闹‘上天’去!”
他使了个眼神,看看天,也有些烦恼,这孩子的爹有跟没有一个德性,又这么粘程尘。好在理疗院那边做了一堆测试,没发现什么端详,要不然还有得折腾。
林良羽压低声音,在程尘耳边悄声道:“实在不行,要么送济养院吧!”
小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也不说话,瞪大了眼,忍耐又恐惧,用力地把自己的小脸埋进了程尘的脖子窝。不一会儿,程尘只觉得脖颈处湿湿的热意。
他轻叹口气,对林学弟笑了笑:“算了,还是暂时跟着我吧!以后再说。”
看长着和二哈弟弟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庞,甚至更为蠢萌又可怜的孩子,程尘实在没有办法把他丢到养济院,一送了之。何况孩子有爹,人家养济院未必肯收,到时送回家,又是有得苦头吃。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反正现在改编灵文,偶尔启灵已经换得荷包满满,再养个孩子权当是份回馈这个世界的心意吧!
回到家,阿郎已经把出行要准备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看到程尘身上多出来的挂件,他皱着眉,呲牙瞪了一眼,换回一对小白眼。熊孩子一点也没被吓到,很无趣。
※
接到程老弟电话的黄吉光,兴奋得挥着拳头,跳得老高,狠狠喊了声:“惬意!”在柳州蹭人家大师的抚灵,那场面实在是不好意思,当然主要是没抢过史家那几个更不要脸的老老小小。
当时和程老弟依依惜别,也没敢要这位小爷的电话,就是厚着脸皮给人塞了自己的手机号。现在看来,果然是心要黑,皮要厚,下手要果断,总算是没让人给忘到脑后。
铜石斛那玩意,倒不金贵,是金州特产。就是不当季,又要十年生以上,又要当年采摘的,收起来稍有点麻烦。
可是不麻烦又怎么能体现他老黄的心诚,怎么奉上个小小人情呢?托几个人,吩咐一声,等上十天半个月收货,既没效率,程老弟也不会跑金州来,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黄吉光借了辆越野吉普,美滋滋地等在金州东站外,住店、吃饭、卡拉ok加泡澡,有兴趣再来个大宝剑。一定要让程老弟和那位大师的专属启灵师,宾至如归,满意得根本不想回!
“程老弟!这儿,这儿……呃?!”黄吉光兴奋地摇着手,直到他看清程尘手中的娃,和他身边高瘦凶悍的男人——人倒是认识,就是在柳州宾馆里陪着的那位,莫非,这就是那位传说级的,神龙既不见头又不见尾的大师的专属启灵师?这倒也说得过去,不然人那么高级的大师,凭什么来帮那啥抚灵?
看来不只程少背景深似海,这位,嗯嗯,也是有“身份”的人啊!
只是这一高一矮,还背着个娃,形象也太和谐生动了,这是一家三口来旅游?黄吉光晃晃脑袋甩掉满脑子不和谐,笑脸生花,热情地伸出手:“哎呀,又见面了,幸会幸会。程老弟,这你可见外,还没介绍这位是?”
“程朗,‘安大师’的专属启灵师。” 第50章 岔坎村
有身份证的程朗先生, 作为安大师的专属启灵师,终于有了一个能在光天化日行走的正式身份。
等程尘语焉不详地介绍一番, 又使了几个“你懂的”眼神,再意味深长地一笑。见多识广的人精黄吉光立马恍然大悟, 脑补出十七八个恩怨情仇, 狗血淋漓的段子来,也回了程老弟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
怪不得一个叛灵师还有程老弟这样的人托底,大师送上门抚灵,转身又成了“安大师”的专属启灵师。瞅瞅这位新上任的启灵师,那叫个绮年玉貌、身长树立、气势熊熊的帅样;再瞅瞅程老弟小鸟依人、啥嗔啥喜的娇娇模样;两人中间还粘了只贴心可爱的“小猴子”……
想想大华国历来文人的骚事, 老黄仿佛明白了许多, 似喜似憾之余也未免替小老弟担心, 未成年那啥啥啥, 可容易导致不长个啊!这拖家带口的,呃,那一套洗、按、唱大宝剑就不太适合拿出来了。
黄吉光心底重新估量打算,驱车前往宾馆,一边介绍打探来的情况。
“……这片连翘山, 接着白际山脉,自古以来盛产药材,铜石斛更是当地特产。以前倒也还好,方剂里用到的不太多,就是个君佐臣辅里的配料。最近几年什么专家研究出来,铜石斛里有种啥素来着, 能一定程度提高灵合度,定魂健体,这才紧俏多了,价格也起来了。
最主要的问题倒不是价格,反倒是年份。这东西价格上来了,山民药农采得就狠。以前还讲究个规矩,采旧留新,多少能剩个种。现在倒好,一帮子不懂规矩的新手见药就采,别说十年份的,三五年生的都薅没了,都是能赚一把是一把,哪想得到给子孙留口饭吃。
市场上倒是有批发的,你也不用去瞧了,多半都是种植的,又肥又嫩,一掐就是把水,这特么还是药?都能炒来当菜吃了。难得有瞧得上眼的,也没多少货,还是旧年存货,要么就是‘园货’。”
“种植的不能用,年份到了也不行。”程尘摇摇头,“园货”倒是没听说过?
“种植个三五年就算长了,哪有种十年的。”黄吉光哈哈大笑,吉普一路在主干道上颠簸,“‘园货’就是山里挖来的药,再种到自家坡上养几年,年份上去了,样子看起来也像野的,价格比一般种植货高老大一截。不是行里人根本分不清野生的和‘园货’的差别。”
程尘也被颠得有点晕,这破路还是主干道呢!怪不得老黄要开辆吉普过来。阿郎夹起小卷抱自己膝盖上,瞪眼:“别闹,程尘晕车,不舒服。”小朋友看看脸色有些发白的哥哥,伸手摸摸哥哥的耳垂,只好一屁股坐在“别人”的大腿上,乖乖不动。
程尘安抚地拍拍孩子的手,转头问:“黄哥,你不是搞汽车配件销售的么?怎么说起药来也头头是道的,老专家嘛!”
“哎呦,别笑话你黄哥了,我这是临时抱佛脚的土专家。哈哈哈,你要是让我去批发市场挑药,我也是俩眼一抹瞎,就是会背几句行话。”这是大实话,知道程少爷要来金州,他老黄连夜把在药行混了十几年的老兄弟拎出来,盘问了一宿才突击出这点功夫,该显摆自然得显摆。
至于专家兄弟,咳,要是请了真神来,还有他老黄什么事?抱根大腿容易么他。虽然不会挑药,下一步呢是老早打算好的,老兄弟给了他几家可靠的药农联系点,进山收货,那绝对是货真价实。
就是不知道小少爷吃不吃得消,反正少爷去不去的,都能眼见他老黄的用心卖力,这份情是卖得妥妥的。
“……这三家都是老药桩,尤其是岔坎村这老党家,据说祖上是西北宁府采参人,索性以党参为姓。也有人说他家是党项人后代,都是瞎嚼,可千万别在老党头面前扯,他可是咬死自家是正宗华夏汉种,嘿嘿嘿!”
既然来了金州,当然要下乡,既是历练也能完成任务。公益任务只需要在金州指定的几个乡镇完成三十个启灵人数,岔坎村所在的石磨镇正好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