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
寂静中,忽然有个声音。
战天翔抬起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和尚双手合十从天而落,“你可还好?”
男人平静的看着和尚:“我快要成功了。”
和尚悲悯道:“你是快要疯了,停止练下去吧,你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崩溃,只是你不自觉。听我一句劝,将碧海笙箫交出来……”
他笑了:“你们是冲着碧海笙箫来的么,究竟是怕我,还是想夺我的道基碑,我心里清楚。”
“侄儿,逆天不可行,苦海无边,望你回头是岸。”
“我不逆天,也不改命,我是生是死都没关系,我与内子已不在乎此生是否再有相见之日,我二人竭尽心力,只想为我们的女儿寻一条活路,仅此而已。”
“你没有想过苍生,一旦出了差错,你非但救不了人,还会……”
“苍生与我何干,我怜悯苍生,苍生何曾可怜过我?”
他仍是笑着,眉宇凛着一丝绝然,“我从不认为我是对的,但我非做不可,往后所有的报应我来担,所有的恶果我来受,不逃避,不抗争,只要给我时间,让我做完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之前,谁都拦不住我!”
和尚叹气:“你已十九阶,即将步入大乘境界,何苦放着智者不做,去做那愚昧痴人?”
“世间智者不知凡几,不缺我一个,做个痴人又何妨呢?”
他徐徐说着,缓缓抬起手臂,三叉戟指向那个和尚,“从前我为妖,你们的佛说我不懂七情乃蒙昧妖物,我来人世走这一遭,体验到这世间诸般情绪,你们的佛又说七情乃恶业须得舍去。什么都是你们说的,等我送你们去到西天,见着你们的佛,记得替我捎个话,问一句,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他了!”
褴褛和尚沉默良久,没有动作,反而一拂袖卸去漫天佛光:“走吧。”
他似有怔愣:“你放我走?”
“我来只为规劝,你既不听,且看你自己的造化。”
“后会有期。”
“侄儿,你若一直执迷不悟,我们许是后会无期啊。”
他的步伐顿了顿,“那就无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抽空赶紧更,省的深秋入冬那会儿搞不好要断更。
☆、天魂(下)
随着此人掠空而去, 战天翔还没缓过来神, 顷刻间天翻地覆,换了一副新的场景。
还是那个黑衣银发的男人,独自坐在山洞里。
卸去之前的冷肃杀气, 他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 不断拆拆解解, 口中念念有词:“怎么解不开?”
“因为你蠢。”
“你不蠢你来。”
“你们不要闹了。”
“……”
战天翔站在他面前, 一直听着他自言自语,像是很多个他在争执,最后他站起身, 赌气似的将九连环一摔,捂着脸小声抽噎。 哭着哭着突然又神情呆滞。
呆滞了片刻,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
面部表情实在过于丰富,战天翔看的毛骨悚然,这可比他和地魂的分裂狠多了, 简小楼常说他这属于精神分裂, 那么此人绝对是重度精神分裂。
突然一道黑影袭来,在此人灵台一指, 口中念着类似经文的咒语。
原本疯疯癫癫的男人渐渐安静下来,金色的瞳孔开始有了焦距。
黑影定了下来, 显露出身形,语气忧惶:“洞主,你出现混乱的频率正在逐渐加快。”
战天翔瞳孔一缩, 这个声音,这个身形——焦二?!
被焦二称作“洞主”的男人一言不发,弯腰将九连环捡起来,珍而重之的拂去上面的尘垢,收进储物戒中:“还不够。”
徐徐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
战天翔又是一怔,他将手伸进储物袋,摸出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剑。
这柄短剑是当年从镇压魔小葫的藏宝地墙壁上抠下来的。
焦二垂下头:“洞主……”
“我的时间不多了。”伴着话音,那位洞主已将短剑扎进心口,又迅速拔了出来,伤口自行合拢,没有一滴血流出,瞧不出任何异常。
洞主将短剑收回去,“我交代你做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焦二低眉顺目:“差不多了。”
他按了按焦二的肩:“辛苦你了。”
焦二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再辛苦也没有洞主受的苦多。”
“我不怕受苦,只怕这苦受的没有价值。”他淡淡笑了笑,“阿猊,我夜游大限将至,如今众叛亲离,四面楚歌,无论几圣还是那些个十七、八阶,人人都想抢我的道基碑,夺我的造化,最后不因利益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