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楼举目一望,洞内阴暗潮湿,还真是蛇爱待的地方。
叶琅躺在水坑边上,一条腿耷拉进清澈的山泉水里,后脑勺枕着左胳膊,右手则举着玻璃珠子。
他眯起一只眼睛,凝视良久,徐徐翘起唇角:“难得右手触摸到的东西,不令我感到惶惑恐惧……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被锁在珠子里?”
简小楼肯定是回答不了他的。
唯有听他说个不停。
很烦。
顶多是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声音却无法阻隔,苍蝇一样不停在耳边嗡嗡嗡,完全没办法修炼。
而且这蛇妖修习了一身邪门功法,嗜杀残忍,连同类都虐杀,吸□□元,再挖了妖丹回来修炼,不眨一下眼。
她头一次希望珠子“黑屏”,将这一段记忆跳过去。
整整三十年,简小楼快要疯了的时候,天行大师终于来了。 实力差距,叶琅尚不及出手便以落败。
眼珠重新回到天行大师手中,他没有伤害叶琅,也没有对他说什么,将珠子再一次系在腰带上,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叶琅展袖落在天行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瞎子,身为出家人,你竟然抢东西?”
天行大师淡淡道:“原本为我之物,又何来抢夺一说?”
“写你名字了?”
“没有。”
“你叫它一声,它会回应你?”
“不会。”
“那……”
“且当是我抢的吧,我早已还俗多年,不受戒律。”
叶琅冷笑道:“你这瞎子也是有意思,仍是一副讨人厌的和尚做派,蓄个头发就算还俗了,自欺欺人。”
天行大师抿了抿唇:“我的做派只是习惯,还俗与不还俗,其中差别甚大。”
叶琅挑眉:“哦?”
天行大师微微抬起未提灯笼的那只手,勾起一缕滑落胸前的乌黑长发:“不好的是,蓄起这三千烦恼丝,梳洗不易。好的是,我可以杀人了。”
叶琅面色微变,攥了下拳头:“看来你从前就是个假和尚,心里头总想着杀人,所以才还俗的吧。”
“你说的极是。”天行大师顺着他话,慢声絮语地道,“从前每每瞧见师父、师叔教化恶人,耗时耗力,我总会有一种出手杀人的冲动。在我看来,良知未泯之人,不必教化自会悔改。而面对穷凶极恶之徒,给予他们最好的教化,便是亲手送他们去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他的言语淡如微风,拂过无痕。
却似梵音,震慑的叶琅僵化在那里。
天行大师闭目提灯,自他身畔走过时,念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走很远了,简小楼听见叶琅在背后阴鸷道:“管你什么海,珠子是我的,迟早取回来!”
……
回到曲以然洞府,幻灵天书早已铸成。
曲以然将雪中生的灵魂体取出,成功融入天书内。
“他何时才会醒?”
“不知,可能要很久。”
天行道谢,以多采取的石材,向曲以然交换了一枚储物戒,将幻灵天书放置入储物戒中。
至于眼珠子,还在他腰间挂着。
阿贤想要看世界,他始终是记在心里的。
几日后,天行告辞出发,继续去探索未曾涉足的界域,因他还有一件要紧事得做,为雪中生的种族,找寻一个新的栖息地。
即使希望渺茫,也不能停下脚步,直到他死去那一日。 “屏幕”又黑了几次,眨眼许多年过去,天行在一片乱流中,发现一处新世界。
这处世界的界域结界是完整的,尚未被裂天弓伤害,也就是说,附近的太真界还没有发现这处小界域。
天行在外部环绕着这处小界域飞了半个弧,寻找突破口。
简小楼木呆呆环视周遭,总觉着有股熟悉感,像极了夜游口中所形容的荒古赤霄。
“大师?”
远处,传来朝歌的声音。
简小楼怀着期盼的心情,随着天行转身,再一次看到朝歌。
的确过去了漫长一段岁月,朝歌与之前在山中见到时相比,沧桑许多,观他周身气息流动,修为至少十八阶。
天行大师分辨了下,展露笑容:“说着有缘再见,足见你我果真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