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冥想,从佛心狱里出去。
又试了一次,还是佛心狱。
直到第五次,终于被一道漩涡吸附,两人通过漩涡进入到珠子内部,视角变得奇怪起来。
夜游惊讶:“我也可以进来?”
珠子为圆形,空间狭窄,两人虽是神魂状态,依然得并排蹲着,像极了当年在火球内躲藏的时候。
素和将他往一边推了推:“是我以神魂之力牵动你的神魂进来的,得瑟什么?”
说着,视角出现诡异的变动,是大白狗在草地上打滚。
两人在眼珠子随着它的动作上滚下翻,素和头晕眼花:“小楼居然独自一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九百年,简直是……”
“不可思议。”
“对,不可思议。”
“我只是觉得这个记忆世界不可思议,世间万象真是玄之又玄,难怪海牙子痴迷此道……”
他们看到的记忆开端,与小楼看到的并不一样。
小楼是以雪中生出现作为起点,那时天行大师十八阶,独居在翠竹山上。而他们见到的天行,不过一个九岁大的小和尚,住在涅槃寺。
毫无修为,又瞎又哑。
涅槃寺的僧人们并没有给予这位新晋“佛子”任何优待,只在阿贤脖子上套了条狗绳,作为“导盲犬”送给了他。
幼年期的阿贤在寺内恣意惯了,如今被束缚住,对天行充满敌意,故意一个猛窜。
天行摔倒在地,头破血流,小手一松,它跑的无影无踪。
天行趔趄着站起来之后,也不见生气,侧过身子,双手摸着墙慢慢走。
毕竟头顶“佛子”头衔,天行不与其他小和尚一同住,独居在一处小院里,一日三餐有僧人送来斋菜。
他看不见,又细嚼慢咽,阿贤吃完自己的,跳上桌子将他的斋菜几舌头卷光。
小和尚仍是不生气,没饭吃,他去喝水。
阿贤不解气,故意领错路,将他领进后山。一个不留神,一人一狗摔进猎兽挖出的坑里。
阿贤左跳右跳,距离坑口始终差了一点儿,天行便让它踩着自己借力上去。
阿贤照做,跳上去后不管天行死活,自己夹着尾巴跑了。
它在寺庙里到处打转,眼见电闪雷鸣,暴雨将至,想起天行还在坑里,它又转悠了回去。
天行盘膝坐在坑底,道了声:“要下雨了,阿贤你回去吧,小心淋湿了又要生病。”
阿贤绕着坑边转了两圈,不知在思索什么,转头狂奔回去喊了大和尚,将天行从坑里救了上来。
天行回去以后大病一场。
素和气的不轻:“这都能忍,换成我,早打死了吃狗肉!”
夜游勾了勾唇角:“天行大师聪慧过人,小小年纪,非常清楚涅槃寺的高僧并非放牛吃草,而是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能否收服阿贤,关系着他能否坐稳‘佛子’的位置,倘若心性不佳,涅槃寺不会倾注资源去培养他的,毕竟培养一个‘佛子’不容易。舍弃天行,再挑一个有慧根的,打造出一个新‘佛子’,对于涅槃寺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 夜游看人极准,素和不会疑心他的判断:“你的意思是,天行所表现出的心性,是在演戏?”
“恩,被阿贤一连串戏弄时,天行内心真实的想法估计与你差不多,恨不得掐死阿贤吃狗肉。”
“九岁大的人族孩子,心机如此深重,小楼还说他是得道高僧。”
“你也是有意思,哪位高僧一生下来就得道的?天行现在不过是个孩子,字都不认识几个,总要有机会给他成长起来。”
“也对,一个头脑简单之人,还身有残疾,是没有成长机会的。”
果然不出夜游所料,天行病好之后,阿贤再也没有“欺负”过他,涅槃寺的高僧终于露面,举行“佛子”大典,邀各界同贺,天行在涅槃寺的地位就此稳固。
典礼上,眼珠子陷入了黑暗。
再次出现影像时,天行步入十八阶,身在翠竹山上的茅屋内。
素和一怔:“怎么回事?”
夜游也想不通:“小楼说她被珠子吸进来以后,整整度过了一百年,珠子因为脱离了本体,力量不足才开始出现停顿。”
两人商议不出个所以然,继续看下去。
这一幕回到了天行大师初遇雪中生,与简小楼所看到的一模一样,眼珠子一直没有黑屏,显影了一百年。
时间漫长,他们两人作伴也不寂寞,唏嘘着看完了这段往事。
自从天行还俗东渡,珠子如预想出现停顿,十几次停顿之后,天行遇到时光和朝歌,夜游的眼睛开始一眨不眨。
天行与朝歌夜下相遇,又分别,拜访大宝师曲以然打造幻灵天书,将珠子留在曲以然的洞府。
整个过程和简小楼告诉他们的相同,唯一的差别,记忆跳过了那个盗取珠子的蛇妖,叫做叶琅的蛇妖。
之后记忆终于进展到夜游此行真正的目的,天行与朝歌推演星域轮回体系。
两人推演所用的图纸,堆满了飞舟好几个舱。
夜游总算理解了为何小楼记不下来,他同样理解不了,乱七八糟的印刻在意识海里,对天行大师以及他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的智慧,即使活到他们的年纪,有着他们的阅历,夜游也认为自己难以望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