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初心走远了,两人回到屋里,屠三剑赞叹:“那位叶姑娘看身材就知道是位大美人。”不等慕明思回应,催促道,“走啊,去山顶。”
“不去。”慕明思取出龟壳摇了起来,“我这个月运势不佳,不宜出门。”
“我说慕明……”屠三剑掐起腰。
“停!这个月‘思’字与我犯冲,请叫我师兄、慕明、小慕、小明、慕慕、明明……”
慕明思说着话,石子儿从龟壳里蹦出来,卦象显示: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
他微微一怔,尚未仔细看,屠三剑一脚给踢散了:“我说,咱们修剑之人当勇敢无畏,所向披靡,你能不能别这么迷信啊?再说你占卜的尽是些小事,还十卦九不准,好的不灵坏的灵!若是像叶先知那样,能占卜出幽冥兽的动向,也没人会说你什么了!”
慕明思将石子儿捡回来,不满道:“占卜吉凶是为了消灾解难,凶兆大半被我规避掉了,所以在你们看来,才会十卦九不准。”
屠三剑将龟壳抢来,哗啦啦一通摇:“行啊行啊,你来给我卜一卦。”
“不用卜。”慕明思指着他,“瞧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折手断脚。”
屠三剑哈哈大笑:“瞎说一通谁不会,你倒是算算我何时何地会有血光之灾啊?”
慕明思掐指一算,眉心轻蹙,煞有介事地道:“晌午将过,日渐西斜,竟是此时。” 屠三剑抱着手臂:“编,接着编。”
慕明思指了指廊下围栏:“你稍后离开,请走楼梯,千万不要图省事从那个方位跳出去,非得跳的话,记着一路撑着防护罩……”
“迷信!”
屠三剑扔了龟壳,对着干似的将防护全给解了,嗖,飞奔出门,越过栏杆,跳了下去。
“嘭!嘭!嘭!”一连串重物落地的声音。
“啊!啊!啊!”一叠声痛苦的哀嚎。
慕明思拿着龟壳出门,扶着栏杆探出头:“三剑,你何时才能改了这冲动的毛病?我是想提醒你,这里我十几年未曾住过,竟被钻地龙钻了个深坑,坑口被积雪给盖住了,小心掉下去……”
*
天山顶,葬剑池边。
夜游原本是想找个地方将简小楼放下,积雪深深,他探了几眼,便抱着人在池边坐下了。
画乐蓉制止:“夜道友……”
素和先她一步:“斩心魔重在心境,无不可吧?”
画乐蓉摇头:“我的意思是,葬剑池内汇聚着至真至纯的正道剑气,我剑阁先祖们,无论身死何处,佩剑皆葬于此地。稍后,我将引池中剑气,凝结天火神雷,对妖修会有损害……”
素和摆了下手:“不必管他,斩你的就是。”
画乐蓉原想接着阐明厉害,素和冷哼了一声:“轰死他活该!”
暴雪酷寒,夜游长袖一拂,盖住简小楼露在外的半边身子,一声也不吭。
修到这个境界,画乐蓉也是个极通透之人,先前在城中巷子里见过简小楼,令她萌生了收徒的念头。一眨眼,竟会陷于天人心魔。
再联想起先前相邀夜游时,对夜游的判断。
画乐蓉问道:“简姑娘的剑心,莫非是夜道友折的?”
“可不是吗!”来的路上,因为夜初心在场,素和一句话都没和夜游说过,此刻只剩下他们,素和痛斥道,“有本事给她长记性,你别这幅死样子啊,现在你这幅死样子给谁看?有意思吧,最后记性全给你长了!”
“怎么折的?”画乐蓉又问。
素和没有回答,鹅毛大雪扑簌簌落满肩头,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柄油纸大伞,撑起来挡雪。
画乐蓉淡淡看了夜游一眼,传音给素和:“我需要知道原因,才好估揣这心魔的大概类型。”
素和稍作犹豫,大致讲给她听。
画乐蓉遗憾道:“不曾想简姑娘小小年纪竟已嫁人了,可惜。”
“可惜什么?”素和明白她的意思,不乐意听这话,“不一定非得清心寡欲的才可以修炼。”
“但她选错了道侣,夜道友空有过人的智慧与能力,性格却过于自私凉薄,非我道中人,与她并不相宜。”
素和好笑道:“她选的是个疼爱她的男人,又不是同袍战友,人家两口子关起门过日子,相宜不相宜是你一个外人可以了解的?”
画乐蓉语塞:“我只是觉得夜道友……”
素和唇角一勾,红瞳滑过讥诮:“我们夜游是自私凉薄,可他碍着谁了?道法自然,佛渡有缘人,哪一路神佛规定了有智慧有能力,就一定得心怀天下了?” “话虽如此,但……”
“你少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不相干的人了,有这闲工夫,不妨去指点一下你自己的亲儿子。”
还未从有人敢这么当面把她儿子拎出来讽刺,尽管只是传音,画乐蓉清冷的容颜依然乌云压顶:“放肆!”
“嘁。”素和冷笑着斜她一眼,“我还就放肆了,许你数落人,不许人数落你?你这境界也不怎么样啊。”
“你!”画乐蓉多年没受过这气,直想出手给他一巴掌,“向我道歉!”
素和一手撑着伞,一手抚了抚肩头的落雪,不予理会。他不怕画乐蓉一怒之下拂袖走人,不管简小楼了,他们这个境界,没那么大气性。
屠三剑和慕明思御剑而来:“画师伯,妖兄,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