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舟不大搭理他,他的心里就越别扭。总有种无穷的精力发泄不出来,脾气也越来越坏。
宋文远这几天很晚才来上课,由他父母送他来。他父母像送小学生一样,给他带了水壶,带了雨伞,把厚外套交给老师,从门缝里目送他进去。一直到他坐在位置上了,他爸妈还在外面和老师讲话。慈父慈母的句句嘱托,让老师也难以拒绝。班里的人看到好奇地盯着他,然后他听到有人在后面笑。
他紧张地坐在座位上,深深地低着头。他爸妈因为上次的流血事件吓坏了,坚持每天都来接他,而且迟到早退。宋文远上不了多久的课,也早就跟不上大家的进度,每天都像在听天书。
渐渐的,他就不听课了,每天埋头在桌上摆弄着一个习题册。这习题册宋靖给他讲过几页,都被他认认真真折了起来,每道题都重新答过一遍。
渐渐的,他也不找宋靖讲题了。宋靖很忙,活动课那点时间还是不要耽误他吧。何况,他下不了活动课就要走了。
他每天盲目地来,又盲目地走,没什么目的。
当然,他还是很喜欢学校的天,学校的草,班里的程嘉嘉和女生欢声笑语,操场上贺文舟和高扬永久的夏天。
他不贪心,看看就好。
偶尔宋靖想起来,还想给他多讲几套题,他却摇摇头,说自己回家看就好。他有点累呀,在学校看天看草看人都不够呢。
宋靖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只好说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他,他都有时间。
宋文远点点头,从铅笔盒里又拿出一颗软糖,是块小熊维尼的软糖,放在他的手中。
是被他攥了很久,随时准备好的。
人人都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没人发现有什么异常,直到程嘉嘉从操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拉着宋靖说:“宋文远……”
“宋文远怎么了?”
“他在操场跑步。”
“什么?!”
程嘉嘉点点头,吓得已磕磕绊绊,魂飞魄散。
“他和高扬打赌,说能跑400米。我不让他跑,他非要跑,现在操场上跑着呢。”
宋文远平时一步都不能急走,竟然在操场跑400米?!
宋靖镜片后尖锐的目光射向程嘉嘉,程嘉嘉一向是班级的中心,她为什么不管?没有她和那群班干部的默许,宋文远怎么会在操场上跑?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程嘉嘉被他瞪得心虚:“你别看我啊,我拦了,他们都不听我的嘛。”
两人一起飞奔向操场,秋老虎最后的余热洒在胶片跑道上,下午的阳光还很烈,操场上静默无声。
体育课,班里的人三三两两围在跑道边,就看着宋文远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跑着。